第十一章：高利贷

这年头金融支付跟后世没法比。

微信支付宝还在概念里，转个帐只能去柜檯，遇到只有存摺的更是抓瞎，只能提著现金亲手交接。

沈晓婷就是这种情况。

谭市工行，王琛站在门口，看了一眼自己背著的小包，他迟疑了片刻，隨后朝旁边走了两百来米，开始拦计程车。

人心不可测，还是小心点好。

这边虽然不是闹市区，但也算是主干道，很快一辆桑坦纳停在了王琛面前。

两千年初，计程车司机算是黄金职业，起步就是七块，一天下来隨便跑个两三百。

在谭市这种人均收入六百的小城市，一个月能赚几千，绝对算是超级高薪了。

司机师傅叼著一根华子，见王琛上车就询问他去哪里。

王琛直接报出了个地址。

大坡头村在郊区马家河一带，司机师傅听后连忙摆手，说那边不去。

王琛顿时纳闷，连忙追问是路远了还是咋回事。

司机脸色一垮道：“路到不是很远，只是大坡头村旁边是岐山湾，那边以前是乱葬岗，我好几个朋友跑车都说在那边碰到了不乾净的东西，上月还有个道士过去看了，听说他妈的闹的很厉害。”

王琛一听脸一下黑了。

这说的是什么狗屎，他记忆中岐山湾压根就没出过事，反而岐山湾在17年的时候被徵收了，住在那块的几户人家赚麻了。

这要是有不乾净的东西，也是財神爷在跳舞。

“別说这些有的没的，你就说多少钱走吧！”

司机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了纠结之色，过了片刻，他猛吸了一口烟，咬了咬牙道：“一百，给一百我就走。”

王琛没有犹豫，直接从口袋里面掏了张票子递了过去，司机师傅见到钱，这下没话说了。

桑塔纳颤动了下，司机念了几声阿弥陀佛，猛的一脚油门就冲了出去。

夜幕下，树影窜动，王琛倒是没什么感觉，但司机却是异常紧张。

他双手紧握方向盘，原本靠在驾驶椅上的他也坐直了身子，他眼神左右闪烁，生怕在后视镜中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岐山湾这边確实有点嚇人，黑咕隆咚的，一个山窝子里面就住著三四户人家，路也没人打理，全是荒草，零星的几盏灯光从这杂草深处的几栋土坯房中射出，就像飘起来的幽灵一样。

开到这里，司机猛踩油门，真是一刻都不想在这停留。

大约十分钟后，桑塔纳顺利的停在了大坡头村村口，司机重新点燃了一根烟，长舒了口气道：“玛德！那个弯差点没转过来！”

王琛闻言嘴角抽了下，刚才也嚇了他一跳。

这傢伙速度太快了，要不是路边有一条浅沟，车子铁定翻田里去了。

“我等等还要回市区，你要不在这里等我一下。”

“行啊！正好我一个人开回去也慌！”司机吐了口烟圈道：“不过咱话先说前头，等半个小时加十块，钱不能少。”

王琛点了下头，隨后下车走进了村子。

大坡头村算是个大村，有七八十户人家，王琛刚走进村子没多远，就看到沈晓婷蹲在一颗树下等自己。

她穿著白色t恤牛仔裤，只是t恤看上去有点大。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穿太久洗的变形了，总之t恤下摆拉的很长，有点像后世的那种的韩版休閒风了。

王琛走过去打了声招呼，沈晓婷见到他连忙站了起来。

“真的对不起，这么晚还叫你过来！”

她眼眶有些泛红，声音有些嘶哑，一看就是刚才哭过的。

“別说这些有的没的，走吧！直接去你家！”

王琛摆了下手，示意她別说废话。

沈晓婷闻言连忙带路。

沈晓婷家跟大部分农村家庭差不多，一间水泥小平房外加个土坯屋，勉强能住两三人。

王琛走进院子就看到角落里面堆了大量的废纸壳子，以及堂屋內站著的眾人。

王琛的出现也吸引了眾人了目光。

沈晓婷的爷爷沈临福抽著旱菸坐在台阶。

这是一位很典型的农村老人，皮肤黝黑满手茧子，一看就是常年干农活的。

看到沈晓婷回来，他嘆了口气道:“孙女你回来了！”

沈晓婷点了下头，然后介绍了一下王琛。

沈临福听到孙女的话，一双浑浊的老眼望了过去。

王琛见状上前一步道：“老爷子，到底怎么个事？”

沈临福闻言又忍不住嘆了口气，隨后他缓缓將家中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事情是因为沈晓婷的老爹沈卫平引起的。

前两年，隔壁村的张赖子承包土地搞果苗种植髮了財，一传十十传百，赚万把块钱被传成了十几万。

沈卫平因为身子有病做不得重活，听到隔壁村这事，他心思也动了。

一个赖皮都能发財，他身子不好，但打理果苗还是能做。

想著家里的情况还有女儿读书以后还要不少钱，於是找亲戚朋友，这个借几百，那个借一千，凑了小两万块，也学著李赖子搞承包。

结果没想到，天不隨人愿，几个月前下了场大雨，他那片地地势比较低，给淹了个乾净，赔了个血本无归。

亲戚朋友得知也是尽力安慰，但拖了几个月，眼看自家小孩又要放假了，想到下学期的学费啥的，於是都上门要债了。

沈卫平本来身子就不好，急火攻心下，病情反覆，已经被送到镇医院了。

老爷子听著亲戚的诉苦，於是把存的钱全拿了出来，但还差了小一万。

实在没办法了，沈晓婷最后找到了王琛。

听完了老爷子的讲述，王琛哑然。

这算什么事！

想帮家里最后帮了倒忙...

同老爷子隨意閒聊了几句，隨后三人一起走进了屋內。

屋內眾人见到王琛这个陌生人走了进来，也是一脸好奇。

只见其中一名大妈开口道：“小伙子，你是谁啊！”

王琛拉开了身后背包的拉链，取出了一个塑胶袋。

“我听说沈叔家欠了钱，过来帮忙还帐的。”

眾人一听这话，顿时就精神了。

刚才他们在沈家闹腾了半天，可人家根本拿不出钱了，此刻来了个平帐的，让他们突然有种雨过天晴的感觉。

儘管眼前这人不认识，让他们有些疑惑，但眼下见有机会把钱收回来，他们也顾不了这么多了，纷纷掏出了欠条。

王琛见到这一幕，招了招手，示意沈晓婷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