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拒了唐锦嫻用马车相送的好意,江木与安成虎步行离开了巡衙司。
此时日头西斜,空气燥热。
街道上来往行人颇多,两侧各式小摊鳞次櫛比,叫卖声不断。
沿街胭脂朱楼,更是早早响起了丝竹管弦之声,几个穿著轻纱裙裳的姐儿也捏著团扇,开始拉客,准备当取经的活菩萨。
看到俊秀不失阳刚的江木后,眼里的桃心儿差点没从裙下溢出来。
安成虎腹中有些飢饿,在路边小摊买了两个热腾腾的烤红薯,递给江木一个。一手牵著马,並肩走在熙攘的街道上。
大鹅晃晃悠悠的跟在两人身后,若是看见熊孩子,就故意扇翅膀去啄。
嚇得小孩哇哇大叫,才昂首挺胸回来。
典型一母恶霸。
“方才,你不该表现的。”
安成虎咬了口红薯,忽然说道。
江木吹著气,小心咬开焦香的外皮:“为啥?”
安成虎嘆了口气,压低声音:
“唐掌司两月前才从京城空降而来,虽是强龙,却也难压地头蛇。
如今她在燕城根基未稳,身边可信可用之人寥寥无几,处境其实颇为艰难。你今日表现出的机敏,已入了她的眼。
巡衙司专司灵灾案件,凶险异常,我不愿你捲入其中。更不希望你成了上头那些人博弈时,一颗隨时可以捨弃的棋子。”
江木笑了笑,不以为意:“无所谓了。”
经歷过山洞里那番羞耻与共,他想做缩头乌龟也难了。
唐锦嫻这种女人,骨子里透著强势。
不杀他,不代表会放心。
反而更可能想方设法將他控制在视线之內,牢牢骑在他身上。
“不过你小子,今天真是让我大吃一惊。”安成虎话锋一转,好奇地打量著他,“那些推断,你都是从哪儿学来的?”
江木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以前没少跟著安叔您东奔西跑断案,耳朵灌进去不少。如今脑子清明些,那些东西好像自个儿就冒出来了,连带著还能多想几步。”
安成虎並没有怀疑。
以往,他的確常將这傻侄子带在身边照料。
“曾经有个游方道士说,傻子开窍后往往会变得极聪明。看来这话確有几分玄乎,你小子就是开窍晚了点。”
江木只是笑笑,转而问道:“安叔,接下来你打算怎么查?”
“调查之前,得先去县衙,向县尊大人稟明此事。”
安成虎三两口吃完红薯,拍了拍手说道,“即便有唐掌司打招呼,该有的礼数也不能废。越级办事,是官场大忌。”
江木表示理解。
唐锦嫻官位虽高,但安成虎的顶头上司毕竟是杨县令,事先通稟一声,能免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燕城人口眾多,即便缩小了范围,筛查起来仍如大海捞针。”
安成虎沉吟道,“你且说说,凶手他母亲还在世,或者已经死了?”
江木仔细回想那日所见的凶手,说道:
“那傢伙身上戾气极重,说话嗓音即便刻意压低,仍能听出几分年轻,行事间偶有衝动。我估摸著,年纪不会超过二十。”
“二十岁以下……”
安成虎分析道,“如此说来,他母亲极大可能尚在人世。这样范围就能缩小不少。
只需著重排查那些家世尚可,身为寡妇,体態丰腴,且平日有身著白衣习惯的妇人,应当会有所收穫。
另外,他有巡衙司的人作为帮凶,给他善后擦屁股。说明他,或者他的母亲与巡衙司也是有牵连的。”
江木深以为然,补充道:
“从那些女子身上的伤痕来看,基本上都是左撇子帮凶造成的。说明自始至终,那名主谋只是在旁边看著,很少参与。”
安成虎摩挲著下巴,问道:“按理说最想施虐的是那小子,结果却只是在一旁看著,你觉得为什么?”
江木一番思考,说出了內心猜想:
“要么那小子有特殊癖好,喜好在一旁看著別人施虐。要么,他性子很清高,有洁癖,瞧不起那些女子。
虽说这些女子是他寻找的『贗品』,但终究不如他心中那个『真品』来得高贵。”
安成虎笑骂著轻踢了江木屁股一脚:“你这臭小子,脑子好了尽往这些阴暗处琢磨,还是以前那个傻小江看著更顺眼些。”
看到江木被踢屁股,大鹅嘎嘎乐叫。
结果被江木一脚踹飞。
“不是我心理阴暗啊,事实摆在眼前。”
江木很无辜。
“行了,这些等抓到人自然水落石出。”
安成虎將韁绳递给江木,“我先去县衙向县尊大人匯报。你直接回家去。
对了,跟你婶子说一声,晚上做饭时,顺便去梅家铺子打点好酒回来,咱叔侄晚上喝两杯,我正好有事要跟你商量。”
“商量啥?”
“晚上再说。”
安成虎摆摆手,转身朝县衙方向而去。
……
来到家中,江木將马儿牵进马厩,顺势也给大白鹅强行餵了些草料。
正准备去找婶婶,一道叫喊声忽然传来。
“木头!”
江木扭头一看,却见旁边矮墙另一头,探出个大圆脑袋,正朝著他挥手,“木头,咱们有孩子了,快来看啊。”
“你就不能小声点吗?”
江木无奈望著这个名叫“石宝碌”的傢伙。
对方是木江的死党。
就住在隔壁。
能和傻子成为死党,说明此人必然天赋异稟。
而且这小子曾被退过婚。
眾所周知,退婚自带神秘buff。
曾几何时,他也和木江一样,是个眉清目秀的小伙子。
而被退婚之后,平平无奇的他便觉醒了吃货buff。从每餐一碗饭暴涨到八碗,迅速横向发展,成了一颗圆润的球。
成功晋升为古早网文里的標配胖子死党。
前途无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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