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再见宝玉

黛玉心中一动，这正与她的想法不谋而合。

她故作隨意地道：“我近来照著些古籍上的方子活动筋骨，觉得身子爽利了不少。三妹妹若觉得可行，不如我们也拉著二姐姐、四妹妹她们，每日一起做些简单的伸展活动，只当是玩耍，强似整日闷在屋里。”

探春是个爽快人，闻言笑道：“这有何不可？整日对著绣架也闷得慌。只是……该怎么个活动法？可別是什么剧烈的，嚇著她们。”

“放心，都是极缓和的动作。”黛玉笑道，“我明日先教你和二姐姐几个简单的，若觉得好，再叫上四妹妹和云丫头。”

两人又商议了一会，定了明日午后在探春院里小聚。

从探春处出来，黛玉心情不错。

说服了探春，就等於成功了一半。

她回去后，开始琢磨该教她们些什么。

太复杂的格斗技巧肯定不行，只能从最基础的拉伸、呼吸调整和一些能增强核心力量的静態动作入手，包装成“养生操”的样子。

下午，她歇了午觉起来，正看著紫鹃核对昨日从凤姐那里带回来的几笔木帐目，雪雁进来稟报：“姑娘，宝二爷屋里的麝月姐姐来了，说宝二爷得了些上好的新茶，请姑娘过去品鑑。”

黛玉闻言，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自那日决裂后，宝玉似乎刻意避著她，她也乐得清静。

今日突然相请，不知是何用意。

她本想推辞，但转念一想，一味躲避反而显得心虚，不如大大方方去一趟，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她整理了一下衣裙，带著紫鹃去了宝玉院。

宝玉果然备好了茶具，见黛玉来了，忙起身让座，神情有些局促不安。

他偷偷打量著黛玉，见她神色平静，並无那日的冰冷决绝，心下稍安，却又觉得两人之间隔了一层看不见的膜。

“妹妹近日可好？”宝玉没话找话。

“劳二哥掛心，一切都好。”黛玉语气疏离而客气。

宝玉噎了一下，訕訕地开始泡茶，动作倒是优雅。

他试图找些诗词歌赋的话题，黛玉却只淡淡应著，並不接茬。气氛一时有些尷尬。

恰在这时，袭人端著点心进来，笑著打圆场：“林姑娘尝尝这新做的藕粉桂糕。我们二爷念叨了好几日，说林姑娘必定喜欢。”

黛玉拈起一块，尝了尝，点头道：“味道很好，有劳袭人姐姐。”

宝玉见黛玉肯吃东西，心情稍好，忍不住又旧事重提，语气带著委屈和不解：“妹妹，那日……是我不好，言语衝撞了你。可你我自幼一处长大，的情分，难道就因些许误会，便……便生分至此吗？”

黛玉放下糕点，抬眼看著他，目光清澈见底：“二哥言重了。谈不上生分，只是年纪渐长，各有各的缘法，各有各的路要走。二哥有二哥的天地，黛玉有黛玉的活法。保持些距离，於你於我，都未必是坏事。”

这话说得平静至极，却像一盆冷水，浇得宝玉透心凉。

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见黛玉已站起身，道：“茶也品过了，点心也尝了，多谢二哥好意。我还有些琐事，先告辞了。”

说完，微微一礼，便带著紫鹃转身离去，没有丝毫留恋。

宝玉望著她决绝的背影，手中的茶盏久久未动，心中一片空落落的茫然。

他忽然觉得，那个他熟悉的、会哭会闹、需要他呵护的林妹妹，真的已经一去不返了。

黛玉走出院子，心中並无多少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