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办了冷子兴

三个丫鬟虽心惊胆战，但见姑娘如此镇定果决，也仿佛有了主心骨，立刻分头行动。

黛玉自己则走到书案前，铺开纸笔，深吸一口气，开始快速书写。

写的不是什么诗词，而是一封简短却措辞哀切恳挚的“陈情信”，信中表达了自己客居贾府、承蒙厚爱、却体弱多病、常恐行为有失、玷污门楣的惶恐不安之情。

並“听闻”有流言欲搜查各个院子，恳请外祖母、舅母明鑑，保全女儿家清誉云云。

她要用这封信，抢在王夫人之前，直接向贾母表明態度，占据道德制高点，將“搜查”定义为足以毁掉所有女孩名声的灾难性行为，逼贾母阻止！

一时间，虽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汹涌，每一个都在与时间赛跑。

黛玉站在窗前，看著阴沉沉的天空，眼神冰冷如铁。

王夫人，你想玩硬的？

那就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紫鹃赶到秋爽斋时，探春正与李紈商议针线事务。

听闻流言，探春果然勃然变色。

她性子刚烈，最重顏面，一听此等有损所有闺阁女儿清誉的荒唐事，当即柳眉倒竖：“这是哪里传出的混帐话，姑娘们的屋子岂容如此作践！若是传了出去，我们姊妹还要不要做人了！紈嫂子，此事绝不能听之任之！”

李紈是个省事的，闻言也嚇白了脸，只好说：“这……这如何是好……”

探春却是个有决断的，立刻道：“我这就去回明老太太，断不能容此风滋长！”

她也顾不得许多，带著侍书便匆匆往贾母院里去。

她深知，唯有抢在命令下达前，由小辈出面，以“保全所有姐妹名声”为由恳求，或能阻止这场灾难。

与此同时，雪琴和春纤抱著那个小小的包裹，心惊胆战地溜到梨香院附近。

两人故意装作慌张失措、找地方藏东西的模样，果然引起了小丫鬟的注意。

“你们俩鬼鬼祟祟的做什么呢？”

鶯儿走出来问道。

雪雁“嚇得”一哆嗦，包裹差点脱手，带著哭腔道：“好姐姐，没……没什么……是我们姑娘的一些旧字纸，吩咐我们拿去烧了……”

眼神却不断往假山石后瞟。

春纤也配合著低声道：“可是……可是姑娘平日最爱惜字纸，从不轻易烧的……这要是烧了，姑娘问起可怎么好？可不烧……又怕……”

两人演技拙劣，却恰好符合“做坏事被发现”的惊慌。

鶯儿狐疑地看了看她们，又见那包裹不大，不像什么特別之物，便道：“既是要烧便快些去，在这里徘徊什么？仔细叫人看见！”

正说著，宝釵却从屋里走了出来，温声道：“鶯儿，怎么了？”

她目光落在雪雁手中的包裹上。

雪雁和春纤像是找到了救星，连忙跪下：“宝姑娘！求宝姑娘帮帮我们，这是我们林姑娘的一些……一些病中胡写的诗词稿子，姑娘醒了后悔，命我们烧了，我们……我们实在不忍心，又不敢违命……宝姑娘与我们姑娘最好，求宝姑娘暂且帮我们收著，日后……日后或许姑娘回心转意……”

这话说得漏洞百出，但重点突出了“林姑娘”“病中胡写”“不忍烧毁”。

宝釵何等聪明，立刻联想到近日府中流言，又见这两个丫头神色惊慌异常，心中顿时明白了七八分。

林黛玉这是怕被搜查出“不当”文字，想借她的手避险。

她心中瞬间掀起涟漪。

接，还是不接？

接了，便是捲入了这滩浑水，等於明著与姨母作对，而且这包裹里到底是什么，她也全然不知，风险极大。

不接，便是见死不救，与黛玉那点表面姐妹情谊恐怕立刻破裂，而且若黛玉真因此出事，自己日后也难以心安。

电光火石间，宝釵已有了决断。

她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无奈和同情，嘆了口气：“你们两个丫头，真是……罢了，既是林妹妹的心爱之物，我便暂且替你们收著。只是此事万万不可再对他人提起，否则，於你们姑娘名声有碍，知道吗？”

她选择了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