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十六年,四月二十二日,卯时。

天微微亮,晨雾混杂草木的湿气,形成一片灰濛濛的雾气,京郊行殿中瀰漫著淡淡的檀香。

“噠、噠、噠……”

朱厚熜端坐在行殿正中的主位上,袖袋里的那封密信早已不见了踪影,双目微闔,手指在身前的案桌上轻轻敲击著,不疾不徐。

就在这时,行殿外忽然传来一阵细碎而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朱厚熜停止了敲击,缓缓睁开眼睛,嘴角微翘:“跟本王斗法的人,终於来了!”

黄锦飘著碎步进来,在朱厚熜不远处,双膝跪地,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极低,却透著一股压不住的紧张:

“奴婢叩见主子。启稟主子,礼部尚书毛澄,率领一眾迎接的朝臣,在殿外求见!”

朱厚熜微微頷首,並没有多大反应,淡淡地嗯了一声。

黄锦始终跪在那里,保持著原有姿势,刻意屏住了呼吸。

片刻后,朱厚熜终於缓缓开口,声音清冷:“让他们进来吧。”

“喏。”黄锦轻轻应下,叩首后便要起身,倒退出行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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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锦,慢点走!”

行殿主位忽然传来一道声音,身著青灰色贴里的黄锦瞬间僵在了那里,心头猛地一跳。

他忽然意识到由於自己的疏忽,犯了个致命的错误,在这行殿之內,他是世子殿下的奴才,可出了这行殿,在大臣面前,那便是代表了世子殿下。

在这对峙的关键时刻,面对诸位朝廷大员,他如此慌张急切,不是找死是什么?!

只见他嘴巴半张,身体已经要伏地惶恐请罪了。

朱厚熜挥了挥手,淡淡道:“去吧。”

主子可以不在意,可他当奴才的却不能不认罪。

黄锦迅速將刚要说出口的请罪之词咽了回去,砰的一声,头颅重重磕下。

隨即便身体微微躬著,小心翼翼的倒退而出,全程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他此刻已经完全理解了主子的意思,“忙去吧,別在这碍眼了!”

朱厚熜看在眼里,並没有多大反应,相较於那皇城中深宫內院的尔虞我诈,王府中的宦官还是安逸了些。

不过,他倒是喜欢跟这种没有心眼的人打交道,忠心,不累。

並不是他故意苛责,而是前世二十年的宦海沉浮,他知道,在这场名为爭礼,实为皇权与相权的博弈过程中,虽然还没有会面,但博弈已经开始了。

《孙子兵法》有言,昔之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不可胜在己,可胜在敌。

也就是在博弈时,先让自己立於不败之地,牢牢抓住主动权,掌控局面,而后忍得住,挺得住,待对手出现弱点时,便迅速抽剑,完成一击必杀。

片刻之后,一股混杂著晨雾的寒气涌入行殿,案桌上的烛火猛然一颤。

礼部尚书毛澄在前,一行身著朝服的官员鱼贯而入。

“臣等,参见殿下。”

礼部尚书毛澄与诸位朝官立定,行君臣跪拜大礼,声音苍老而洪亮。

朱厚熜目光平静,看著行殿中的大臣们行完大礼,並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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