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十六年,四月二十一日。

京郊良乡。

“吉时已到,恭请兴献王世子殿下降临,迎先帝遗詔!”

一股淡淡的药香扑面而来,祁伟缓缓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不是白色的天板,而是雕樑画栋的帐顶,朦朧的光线从纱窗透过,能看到空中浮动的灰尘。

他半躺在一张宽大的软榻上,动了动手指,身下是柔软的金丝云纹绸锦,触手生凉。

“我是谁?我在哪?”

他的脑子现在一片空白,他明明记得前一秒还在国道上,怎么一转眼,到这里了?

难道撞大运了?

“啊,痛!”

无数记忆片段如潮水般涌来,雨夜...袍服...白光...刺耳的鸣笛声...尖细的唱喏声...在他脑海中疯狂交叠。

“呃...”

祁伟猛地从软塌上坐起,双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死死扣住自己的脑袋,指尖泛白。

疼痛渐渐消退。

片刻后,他长长呼出一口气,缓缓睁开了眼,嘴角不禁泛出一丝苦笑。

正德年间…朱厚熜……。

他,竟然穿越了。

而且竟然穿越到了在史上號称明君在位,悍臣满朝的明朝。

兴献王世子朱厚熜,是他现在的身份。

不过他现在没有半分即將当皇帝的兴奋,明明没有风吹进来,此刻反而感觉脖颈发凉。

明朝歷代皇帝除了那几位,大多都死的不明不白。

明朝民间流传著四句顺口溜,形容四大不靠谱。

翰林院的文章。

武库司的刀枪。

光禄寺的茶汤。

太医院的药方。

太医院的药方到底靠不靠谱,无从考证,不过传奇神医刘文泰治死了两任皇帝,竟然善终了。

至於后面有没有文官集团的影子,那只有天知道了。

远的不说,就说正德皇帝朱厚照,昏淫的皇帝竟然没有子嗣,贪玩的皇帝竟然能御驾亲征拒敌於国门之外。

最后御驾亲征回来,不明不白落水半年后咳血而亡,落了个昏君的称號。

最有意思的是,朱厚照病重时,曾亲自下旨,要从民间寻找医术高明的中医,却被以杨廷和为首的文官集团拦了下来,最终驾崩於豹房。

至於这后面有没有什么猫腻,那也只有天知道了。

狗屁的忠君爱国,嘴上都是主义,心里却都是生意。

儘管他前世二十年宦海浮沉,一步一个脚印,又得贵人提携,爬到了厅长的位置,可面对一群顶级权谋的文官,这一仗,不好打!

“朱厚熜”、“良乡”、“大礼仪”、“杨廷和”……

这些歷史名词在他的脑海中不断炸开,他现在很危险啊!

“殿下,礼部员外郎杨应奎求见,说是奉內阁杨阁老之命,前来呈稟入城的仪注细节。”

一名从安陆带来的贴身大太监黄锦,躬著身子,不敢抬头直视主子,刻意压低了声音恭敬稟报导。

“礼部?”、“仪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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