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落日在天际尽头染出一抹血红。
重型货车拐下高速路口,在荒草丛生的国道上开了几里路,直到视野里出现烟火和灯光,才缓缓剎停。
“到地方了,今儿就先在这过夜。”吕明摘下墨镜,朝窗外啐了口唾沫:“加州阳光,老鬼起的名儿,听著像那么回事,实则就是个凑活过的破地方。”
“老鬼还活著呢?”程宛愣了一下。
“和这破地方一样,都是凑合著活。”吕明跳下车,挠著屁股朝前头走去。
小镇確实不大,暮色之中,一条主干道从围墙大门直直穿进去,两侧是低矮的老式自建房。
多数房屋的墙面爬满深绿色藤蔓,有些屋顶塌了一半,露出发黑的水泥和房梁。
只有少数屋子的门窗被修补过,钉著新的木板,看起来稍有些生活气息。
铁皮围墙仅有一人多高,是用不同型號的铁板拼接的,缝隙里塞著乾草,大门是两扇厚重的原木,用铁丝捆著几根钢管加固。程宛看了一眼就能確认,这些东西只是给社区里的人一点心理安慰,一阵大风都能给它吹倒。
吕明慢悠悠走过去,朝门口喊了一声:“老鬼,你爹我回来了。”
一个留著络腮鬍的矮胖男人拎著把装了狙击镜的步枪,迟缓地探身出来看了吕明一眼,脸色惨白,朝同伴挥了挥手。
“又是一副死样,你哪天不犯点病都是新鲜事。”吕明嘆了口气。
“那就是老鬼,前两年脑子让污染体挠伤了,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但打枪还是和以前一样准。”
大门被缓缓拉开一道缝。吕明从隨身的破帆布包里抓出来一把口罩,依次分给所有人,甚至连拾柒也像模像样地要走了一只。
“都戴上,这里头人多,传染病也多,都注意点自我保护。”
吕明说著,盯了知之一眼,笑了笑:“头一回在污染区过夜?留心点脚下,墙外边什么奇怪的生物都有,当心被什么来路不明的东西吃掉。”
知之平静地眨眨眼:“我两天没洗漱了,身上一股污染体的腥味,想必不会好吃到哪里去。”
“我一年没正经搓过澡了,也不耽误毯菌拿我当夜宵。”吕明撇撇嘴,“小姑娘就是爱嘴硬。”
傅衡还在惦记著货车的改装部件,回头看了好几眼,被吕明瞪了一眼才收回目光。
没一会,吕明叫来一个穿破旧工装的年轻人,丟给他一个沉甸甸的布袋子,指著货车叮嘱道:“替我看著点车,別让任何人靠近车厢。如果瞧见有狗日的油耗子来偷油,你就朝他开枪,伤了残了算我的。”
年轻人用力点头,將布袋子塞进兜里:“谢盲哥。”
“走了。”吕明一挥手,率先朝大门走去。
穿过大门时,知之注意到门后两侧各有一个简易的瞭望塔,用木架搭的,上面各站一个持枪的男人,显然是营地的制高点。
进了镇里,主干道上的碎石被踩得很平整。两侧的房屋大多废弃倒塌,只有几栋小屋子勉强算是完整。多数人都是在路边简单地扎著帐篷,里头多是些女人和孩子,几乎人人脸色蜡黄,有人在路边支了个小锅,煮著一锅黑乎乎的东西,闻起来一股刺鼻的味道,却仍有人端著铝盒在一旁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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