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方亮,院外已是铁甲森森。
王府亲卫列阵而立,甲冑在清晨的薄雾中泛著冷光。
顾沉翻身下马,神情一如昨日那般沉肃。
张唤青背著简单的行囊,手里紧紧牵著杜青荧。
十年的生活在这一刻被迫画下句號,他却没有回头。
顾沉扫了一眼,眉头一皱:
“世子,带她同行不合规矩。”
张唤青神色平静,声音却不容置疑:
“她要跟我走。”两人对视片刻,空气中凝著几分僵硬。
最终,顾沉微微拱手,沉声道:“谨遵世子之意。
院角处,几个下人悄悄探出头来,既不敢靠近,又忍不住张望。
望见那一列铁甲森然的亲卫,他们面面相覷,神色惶惶,仿佛还没回过神来。
石三娘站在廊下,目光始终未曾移开。她没有挽留,只在他们跨出院门的剎那,轻轻开口:“去吧。”
风吹动竹影,晨雾瀰漫,小院渐渐远去。张唤青没有回头,只觉心口微微一紧——这一別,也许就是一生。
他就是有这样的预感,那些他熟悉的下人,应该对他来说是最后一面了。
清晨的薄雾里,车轮缓缓滚动。王府特製的马车漆黑厚重,四角镶著铜钉,车厢內却收拾得极简。张唤青和杜青荧並肩坐著,脚下放著那个並不沉的包裹。
外头,蹄声鏗鏘。两翼亲卫骑马而行。
张唤青忍不住轻轻撩开车帘,望见外头层层叠叠的甲骑,刀枪森冷,阵仗森严。他心口怦怦直跳,指尖不自觉收紧,直到掌心渗出细汗才放下帘子。
若是旁边有外人,他必定强作镇定,不露声色。
可车厢里只有杜青荧,他才稍稍放鬆,任由那一瞬的慌乱显露出来。
杜青荧看在眼里,却没有拆穿,只是默默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她掌心温热,像是在告诉他。
无论前路如何,她都会在旁。
青溪镇离王城並不太远,马车一路奔驰,不过半日光景。
初时沿途皆是青石小道,两旁桑田错落,田埂间还能望见农夫耕作,炊烟自屋舍升起,远山淡淡,溪水潺潺,仿佛一派安寧。
可渐行渐近,景色便换了模样。山田渐稀,取而代之的是官道宽阔,驛亭森立。
沿途行人少了,却多了披甲巡逻的兵士,戍楼旗幡在风里作响,铁甲映著日光,冷得刺眼。
偶尔能看见城下的难民聚在路旁,衣衫襤褸,被巡兵驱散。几个老嫗小声议论著什么,见亲卫队伍压来,立刻噤了声,低头避开视线。
王城底下,更是戒备森严。护城河水波粼粼,桥口设有重重关卡,甲兵列阵,弓弩架在女墙,巡逻的马蹄声不绝。城门之下,所有进出之人皆要盘查,连货车都得卸下逐一搜检。
这般森然气象,让人一眼便知。
时局已非安稳之世。
当马车与亲卫队抵达城门时,守门將士立刻横刀拦截。寒光映面,喝声森冷:“来者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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