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心匪石，不可转。

“公子放心，寻常修士，可接不起清柔仙子的因果。”

紫鹃管事继而解释道，目光掠过厅中，那些不忿的目光相继躲避。

这话既是说给林渡听，更是说给在场所有心怀不轨之人听。

言下之意清晰无比——谁敢动这灵石，便是与苏清柔过不去。

林渡闻言，拱手真诚道谢：“多谢管事告知。”

今夜大戏高潮已过，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起身告辞。

紫鹃脸上笑容更真诚了几分，扬声唤道：“红綃，你来，代我好生送一送林公子。”

看著林渡在红綃引领下坦然离去的背影，紫鹃心中仍是忍不住惊嘆连连，暗忖：

“不卑不亢，若我年轻个二十……，算了，结个善缘便好。”

而红綃引著林渡一路向外行去，直至出了聆月小筑那暖香瀰漫的大门，来到清冷夜风中。

她这才低声道：

“恩公，紫鹃姐姐的话不假，苏仙子来歷非凡，她的东西无人敢明抢。

但坊市之外，鱼龙混杂，您……您还需万分小心。”语气中满是关切。

林渡停下脚步，看向她，夜色中他的目光显得愈发深邃：“我明白。今日之事，多谢你。”

红綃连忙摇头：“恩公言重了！能帮到您，红綃心甘情愿。”

她犹豫了一下，又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纸包，飞快塞给林渡，“这是一些寻常的灵药，或许……或许您用得上。恩公保重！”

说完，她像是怕林渡推辞，匆匆一礼，便转身返回了那灯火辉煌的楼阁之內。

而这告別的一幕，恰好落在了刚刚结束任务、风尘僕僕归来的洛惊鸿与赵辰眼中。

洛惊鸿脚步猛地一顿，秀眉瞬间紧蹙。

她看著林渡坦然收下那舞姬塞来的纸包，看著那舞姬含情脉脉、依依不捨的神情，再联想到林渡今日反常地拒绝任务，一股难以言喻的失望与怒气瞬间涌上心头。

“他……他竟真的自甘墮落至此！”

洛惊鸿银牙暗咬，心中一片冰凉。

原以为林渡虽无灵根，却心志坚毅，不同於寻常凡俗，没想到竟是沉湎於这等风月场所，与欢场女子纠缠不清！

这岂不是彻底放弃了求仙之志，甘愿在这泥潭中打滚？

枉费她之前还对他多有担心，甚至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欣赏。

一股“怒其不爭，哀其不幸”的情绪縈绕心间。

她与林渡毕竟一同出生入死做过几次任务，实在不忍见他就此沉沦。

她暗下决心，待稍晚些，定要去他洞府寻他，好生劝诫一番，哪怕言语逆耳，也要將他骂醒！

一旁的赵辰將洛惊鸿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却是大喜过望，几乎要抚掌称快！

妙啊！真是天助我也！

这林渡果然是烂泥扶不上墙，竟与那等下贱舞姬搅和在一起！

如此一来，自己只需再多耗费些心思，凭藉家世与不时展现的“关怀”，何愁不能打动惊鸿芳心？

好女怕缠郎，古人诚不欺我！

他心中得意，面上却摆出一副痛心疾首又故作宽厚的模样，摇头嘆息道：

“唉……洛姑娘，人各有志，强求不得。

林兄弟或许……或许真是仙路无望，心灰意冷，这才寻些……嗯，寻些慰藉吧。

你也莫要太过气恼，伤了自身身子。”

这话看似劝慰，实则是火上浇油，坐实了林渡自暴自弃的印象。

洛惊鸿闻言，脸色更冷，只是冷哼一声，並未接话，心中那要去寻林渡问个清楚的念头却愈发坚定。

两人各怀心思，在坊市路口分別。

赵辰目送洛惊鸿离去，脸上那点偽装的嘆息瞬间化为抑制不住的兴奋。

他转身，整理了一下衣袍，眼中闪烁著精光，径直朝著那灯火最为旖旎的聆月小筑方向快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