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刺骨的、带著铁锈腥气的冷,像无数根淬了冰的针,狠狠扎进每一寸裸露的皮肤,钻进骨头缝里。
陆尘舟猛地睁开眼,视野却被一片混沌的黑暗和剧烈的眩晕感占据。剧痛如同海啸,从身体各处,尤其是左肩和胸口,凶猛地席捲而来,几乎瞬间將他残存的意识再次衝垮。他本能地想要蜷缩,想要呻吟,却发现身体沉重得不听使唤,连动一动手指都像是要耗尽全身的力气。
“呃……”一声破碎的、不成调的痛哼从喉咙深处挤出,立刻被呼啸的寒风撕碎。
风。冰冷、狂暴的风,裹挟著细碎的、坚硬的雪粒,像砂纸一样刮擦著他的脸颊和脖颈。他艰难地转动眼球,试图看清周围。模糊的视野逐渐聚焦,映入眼帘的是低垂的、铅灰色的厚重云层,以及……嶙峋陡峭、覆盖著薄雪和枯草的黑色山岩轮廓。
这不是他的实验室!那熟悉的仪器嗡鸣、恆温恆湿的空气、还有那组等待他分析的最后一批北极冰芯数据……全都消失了!
一股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心臟。他试图回忆,记忆却像被摔碎的镜子,只留下一些尖锐的、混乱的碎片——刺眼的警报红光,失控的能量读数,同事惊恐的呼喊,然后就是……一片虚无的黑暗,以及现在这地狱般的寒冷和剧痛。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作为一名顶尖的环境科学家,陆尘舟深知在极端环境下,恐慌是最大的敌人。他必须先搞清楚状况。
他尝试移动头部,每一次微小的动作都牵扯著左肩传来钻心的剧痛。他艰难地偏过头,看向痛楚的来源。
左肩的衣服被撕裂了一个大口子,下面是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皮肉狰狞地翻卷著,边缘已经冻得发白,但仍有暗红色的血液在缓慢渗出,將周围骯脏的雪地染成一片污浊的暗红。伤口周围的皮肤呈现出不祥的青紫色,显然暴露在严寒中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开放性创伤,深度污染,严重失温……”陆尘舟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一连串冰冷的专业术语。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恐怕就是因为这处重伤和失温而……死了?然后自己不知为何,接管了这具濒临崩溃的躯壳?
这个念头让他不寒而慄,但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必须立刻处理伤口,否则感染和持续失血会要了他的命,比失温更快。
他尝试活动右手。还好,这只手似乎受伤较轻,只是冻得有些麻木。他咬紧牙关,忍著全身散架般的疼痛,用还能动的右手,颤抖著摸索向自己同样冰冷的身体。身上穿著一件粗糙的、沾满泥污和血渍的麻布短袄,里面似乎还有一层薄薄的夹。他艰难地撕扯著短袄的下摆,试图撕下一条相对乾净的布条。
布料粗糙而坚韧,加上冻僵的手指使不上力,这个简单的动作变得异常艰难。每一次撕扯都牵动全身的伤口,冷汗混著雪水从额角滑落,瞬间在皮肤上凝结成冰。他大口喘息著,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如同刀割。
“呼……呼……”他强迫自己调整呼吸,集中精神。终於,“嗤啦”一声,一条两指宽、半尺长的布条被他撕了下来。布条边缘毛糙,还沾著泥土和暗褐色的污跡,但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小心翼翼地將布条绕过左肩伤口的上方,用牙齿咬住一端,右手配合著,试图打一个结进行压迫止血。动作笨拙而缓慢,每一次触碰伤口都让他眼前发黑,几乎晕厥过去。冰冷的布条贴在伤口边缘,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但很快又被麻木取代。
就在他艰难地试图收紧布条时,异变陡生!
头顶那片铅灰色的厚重云层,毫无徵兆地剧烈翻涌起来,如同沸腾的墨汁。紧接著,一道道刺目的、拖著长长光尾的流星,撕裂了云幕,以惊人的密度和速度,朝著大地坠落!
不是一颗两颗,而是……成千上万!如同天神倾倒了一盆燃烧的宝石,又似一场无声的、毁灭性的暴雨!
“星……星坠?!”陆尘舟瞬间忘记了肩头的剧痛,瞳孔骤然收缩,震惊地仰望著这末日般的景象。这绝不是他认知中的流星雨!流星的轨跡杂乱无章,光芒也並非单一的炽白或橘黄,而是夹杂著诡异的幽蓝、暗紫,甚至还有几道拖著不祥黑烟的赤红!它们划破天际的速度快得惊人,仿佛带著某种狂暴的、毁灭性的意志。
一颗拖著幽蓝色光尾、体积明显偏大的“流星”带著尖锐的破空声(虽然在这高空可能只是他的错觉),几乎是擦著他所在的这片山崖边缘呼啸而过,狠狠砸向远处更深的山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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