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提前布局,规避风险?

休沐之日,晨光初透,李逸尘换下官袍,著一身寻常青衫,离开了东宫。

延康坊的李宅门前,比数月前热闹了许多。

坊间偶遇的熟人,脸上也多了几分真切的笑意,远远便拱手致意。

李逸尘面色平静,一一頷首回礼,脚步未停,推开了自家那扇依旧朴素的木门。

父亲李詮早已等在正堂。

他今日未著官服,只一件半新不旧的深色直裰,但眉宇间积年的鬱气似乎散去了些许,腰背也比往日挺直了些。

见儿子归来,他放下手中书卷,目光扫过李逸尘周身。

“回来了。”

李詮的声音依旧平淡。

“是,阿耶。”李逸尘躬身行礼。

父子二人移步书房。

窗明几净,案上宣纸铺陈,墨跡未乾,显是李詮方才还在书写。

空气中瀰漫著淡淡的墨香和旧书卷的气息。

“东宫近来……一切可还顺遂?”

李詮斟字酌句,问得谨慎。

如今朝野皆知太子地位稳固,东宫气象一新,他这个从八品国子监博士所能听闻的消息,反倒不如以往灵通,更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李逸尘跪坐在父亲下首,垂目答道:“回阿耶,殿下勤於政务,东宫诸事皆按章程办理,並无特別之事。孩儿每日当值,不过处理文书,循规蹈矩而已。”

他的回答中规中矩,听不出任何波澜,仿佛东宫近日种种风波与变革,都与他这个小小的司议郎无关。

李詮仔细打量著儿子。

眼前的李逸尘,面容依旧年轻,但眼神沉静,举止从容,早已不见前几年那种在东宫谨小慎微、回家后仍难掩惶恐消沉的模样。

这种变化並非张扬,而是內敛於心的一种篤定。

李詮心中微微一动,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欣慰。

无论如何,儿子能在波譎云诡的东宫站稳脚跟,甚至隱约有所进益,总是好事。

“嗯,”李詮捻了捻须。

“如此便好。伴君如伴虎,储君身边更是如此。你年纪尚轻,官职虽微,然身处要地,一言一行皆需谨慎。”

“如今家族……看似稍有起色,实则如履薄冰,万不可行差踏错,授人以柄。”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些许。

“前日,主家那边……遣人送来些时新绢帛,言语间颇为客气,问及你在东宫近况。”

陇西李氏主家的慰问,是一个清晰的信號,表明这个早已边缘化的支脉,重新进入了主家的视野。

这固然是好事,但也意味著更多的关注,乃至束缚。

“孩儿明白。”李逸尘应道,语气依旧平稳。

“必当恪尽职守,谨言慎行,不敢有负家族期望,亦不敢妄惹是非。”

李詮看著儿子沉静的面容,知道再多嘱咐已是多余,便挥了挥手。

“去吧,休沐之日,不必总闷在家里。长安城大,可去走走看看。”

李逸尘再拜,退出书房。

回到自己那间陈设简单的房间,李逸尘稍作整理。

自穿越以来,他始终在生死压力和权谋算计中挣扎,没有机会,也未曾有心境,真正去审视这座千古名城。

今日,他决定出去走走。

出了延康坊,沿著皇城西侧的道路北行,人流逐渐稠密。

朱雀大街宽阔如砥,车辙深深,牛车、马车、驴车往来不绝,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轔轔声响。

身著各色衣袍的官吏、士子、商贾、百姓穿梭其间,胡商高鼻深目,僧侣緇衣芒鞋,构成流动的画卷。

他只是步行。

阳光洒在身上,带来些许暖意。

空气中混杂著尘土、牲畜、香料以及不知名食物混杂的气味。

他转向东市。

东市门前车马拥堵,人流如织。

守门的市署差役懒洋洋地倚著门框,看著进进出出的人群。

市井之內,街道纵横,店铺櫛比。

丝帛行悬掛著五彩斑斕的绢綾,在阳光下泛著光泽。

金银肆里,匠人当窗敲打,叮噹之声不绝。

药铺前晒著各类乾枯草药,散发出苦涩清香。

酒肆旗幡招展,伙计站在门口高声招揽客人。

货摊沿街排开,售卖著果蔬、肉食、陶瓷、铁器、笔墨纸砚。

小贩的吆喝声、顾客的討价还价声、牲畜的嘶鸣声、车轮滚动声交织在一起。

李逸尘穿行其中,目光平静地扫过这一切。

他看到胡商开设的珠宝店,店內陈设著象牙、犀角、珍珠、宝石,光怪陆离。

他看到书肆里,士子们翻阅著捲轴,低声交谈。

他的衣著普通,举止寻常,並未引起任何注意。

行走间,他刻意留意著交易的过程。

很快,他便发现了一个显著的现象。

在一家规模不小的绢行前,一名看似管家模样的人,正与店主交割。

他並未取出沉重的铜钱或绢帛,而是从怀中掏出一张淡黄色的桑皮纸券,递给店主。

店主接过,仔细验看纸券上的朱印、编號和面额,点了点头,隨即指挥伙计將数匹上等绢布搬上对方的马车。

“十贯的券,作价十二贯,老主顾了,便按此价。”

店主笑著说道,將债券小心收好。

那管家也笑道:“好说,好说。如今带著这券,比拉著几车钱方便多了。价钱也稳当。”

类似的场景,李逸尘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又在米行、盐铺乃至一家经营波斯地毯的胡商店铺前看到。

债券,太子东宫为筹措西州开发及山东賑灾余波而发行的债券,已然成为东市交易中一种常见的,甚至可称为“硬通货”的支付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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