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淳八年。

南宋在襄樊苦苦支撑,国运已进入倒计时;蒙元基本完成汉化改革,改中都为大都,“北控草原,南制中原”;大理国正式终结独立年號,归入云南行省。

对於这些,穿越的二人並不知情。

椰林的影子被午后的烈阳压得很短,两人在王妚月的指引下,匆匆逃出了南椰峒的势力范围。

至於接下来的去向,李坡提议想去煮盐晒盐的盐村去看看,林祥儒自无不可。王妚月微微一笑,说自己正好有个表哥在干著此行当,可以带他们过去。

一路上,林间鸟声忽远忽近,两人向王妚月打听著此时岛內的形势及风土人情。

对於宋元大势,王妚月懂得不多。但作为峒主的女儿,岛內的山川与人情却了如指掌。

此时的海南岛隶属於广南西路,全岛由四个平行行政区组成,称为“一州三军”,互不统属。

一州为琼州,三军分別为南寧军、万安军和吉阳军。他们所在的三亚此时称为寧远县,是吉阳军(原崖州)的治所。

自北宋起,琼州知州固定兼任“琼管安抚使”,主管全岛兵政、治安及黎族事务。

汉民集中於北部琼州,岛內近七成耕地皆在此处。南部三军辖地多黎族,开发程度较低。黎族以“峒”为基本社会组织单位,生黎居於五指山腹地,远离州县。熟黎则受州县管辖,头人多受宋朝羈縻官爵。

整个岛內黎族的数量远远多於汉民,但是由於近些年的战乱,不少汉民逃难来到岛上,然后双方因耕地、盐场以及渔场等资源摩擦不断,因此两年前爆发了大规模的黎乱,多数黎峒都参与其中。

宋廷特命钦州知州马成旺率军渡海平乱,其“与子马抚机间关数十战”,率军深入黎区,剿抚並用,成功镇压叛乱。因战功卓著,他被擢升为琼州知州,兼琼管安抚使,成为海南最高军政长官。

战后命其子马应麒“专制诸黎”,设立沿边巡检,限制黎族出山劫掠,强化汉黎分治。看上王妚月的那人便是新任命的巡检。

马成旺將良田、优质盐场和渔场等分配给了亲朋好友以及投靠效忠的黎峒头人,黎族人的赋税收缴也是交给他们代收。对此,很多人怨声载道,但是其平乱余威尚在,加上几个投靠的黎峒实力出眾,底层汉民及黎人也只能选择隱忍。

王妚月说这些时,声音平静,仿佛在讲一段与自己无关的故事。可李坡注意到,她说起“巡检”“分配”时,唇角那一丝几不可察的冷笑。

又走了几个时辰,几人全靠椰子充飢解渴。直到林间的绿意忽然开阔,一片散落著茅屋的村落出现在视野中。

村子唤作港门村,海风从不远的海面灌入村中,带著晒盐的咸味和潮湿的暖意。

村里的气氛有些微妙。村民的目光落在李、林二人奇怪的髮型上,带著审视与防备,却有人认得王妚月,微微頷首致意。

王妚月连忙向两人解释,村子里汉黎混居,相处融洽,民风还是很好的,万莫担心。

港门村的道路不宽,黄泥与碎贝壳铺成的路面被潮湿的海风吹得微微泛白。

李坡跟在王妚月后面,视线掠过一户户低矮的茅舍,屋檐下晾著渔网和藤篓,椰树影在地面轻轻晃动。

村里的孩子赤脚追著鸡跑,笑声清脆,却在看见他们时倏地停下,躲到母亲腿后。

靠近晒盐场的空地上,终是遇到几个閒聊的製盐工人,穿著洗得发白的短褂,皮肤被阳光炙成古铜色,胸膛宽阔,手上的老茧厚得像刀背。

李坡为了自己以后的规划,笑著迎上去,与他们攀谈起来。

那些工人明显听得懂官话,不过每次回答前都会看王妚月一眼,待她眼神示意后,才一五一十的解释他们煮盐製盐的工作。

攀谈中,李坡又喜又忧,喜的是自己有方法可以显著提高盐產量,对於未来规划大有裨益。忧的是,这王妚月应是不简单,如今到了这个村里,生杀大权怕是要交予她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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