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护其周全。”
潘景行摇了摇头,语气里带著几分复杂:“人劫很是奇特,旁人不便插手太多,强要干预反倒会让劫数变得凶险,我只是想请林老弟帮我看看罢了,若有可为自是最好,若不可为,那也是她的命数,强求不得。”
“潘老哥···倒是比我通透。”
林游手中动作不由停顿。
真假暂且不提,这潘城隍能说出这番话来,听著倒是挺舒服的。
“並非通透,只是知了那命数罢了。”
潘景行摇头回道。
“命数,人劫·····”
林游低声重复了一句並未接话,只是捏著酒杯偏头看向了亭外。
人劫……
妖物凶戾,凭的是气血蛮力,循的是本能好恶,倒还好应付。
可这人字一沾,便缠上了万般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他忽然想起《清静经》,上说:『夫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
这灵物护一方水土百年想是心性纯良之辈,可却偏要过这人劫,莫不是心被什么给扰了,欲將什么给牵了?
又或是『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
她久居桃山潭,不染尘俗,此番劫难,会不会是骤然窥见了人间声色,反倒迷了本真?
所谓人劫,也未必是外人加害,或许正是这红尘万象,成了困住她的樊笼·····
“既是老哥的故人,又是护过一方百姓的灵物,在加上这美酒佳肴,我確实想不出什么拒绝的理由。”
沉吟片刻后,林游端著酒杯笑了起来:“也罢,反正我下山也没什么去处,那桃山潭我去一趟便是。”
自己下山本无目的与方向。
只为走一走,瞧一瞧这世间。
这人劫二字,此刻倒也像是从故事堆里跳出来的引路幡。
到不是说去帮谁渡劫,只是自己或许应去瞧一瞧。
瞧一瞧这人间的“心、欲、痴”,究竟是如何化作的劫数,那劫数又是何等模样,这劫数又该如何勘破。
《周易参同契》有云:“修炼之士,当於尘俗中炼性”。
其墨跡虽有陈旧,可道理倒也鲜活。
或许这桃山潭一行,於那灵物是劫数,於自己,也算得一场红尘炼性的机缘。
即使什么也无所得,去看看风景也是不错的。
但他是个喜欢將丑化说在前面的人,喝了一杯后继续说道:“不过有些话我得言明,我並非什么证道之仙,亦不是什么逆天之修,不过是个偶然散入玄门、尘心未脱的凡俗之人。”
“所谓人劫老弟更是从未接触,所以我实难保证能帮其做些什么,到时若事不可为,我见著她在劫里挣扎,或许只能在旁看著。”
“老弟多虑了,老弟你肯应下此事於我而言便已是天大的情分。”
潘景行连忙摆手眼中並无半分不悦,反倒透著体谅:“且这生死有命,一切皆有定数,有心便已足够,老哥我也不敢奢求太多。”
说话间,他再次起身为林游斟满酒液,琥珀色的酒浆在杯中微微晃荡映著亭外月色倒有几分清寂。
林游能答应,潘景行便已觉是意外之喜。
至於最终结果如何,他早已看透。
一切都是命数,强求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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