忒伦图大草原的秋意已浓,天穹高远,澄澈如洗。

夕阳熔金,將西天云霞烧成一片壮丽的赤红与橙紫,为辽阔的草海镀上一层流动的暖金。

然而这辉煌转瞬即逝,暮色如同巨大的鸦翼,无声无息地覆盖下来,迅速吞噬了最后一抹天光。

几乎是顷刻之间,一点、两点、十点……成百上千的火炬在渐浓的夜色中次第燃起,噼啪作响的火焰驱散了草原的寒意与黑暗,將方圆数里的营地映照得如同白昼中的孤岛。

空气中瀰漫著松脂燃烧的焦香、皮革金属的气息,以及篝火上燉煮食物的暖香。

营地里人影幢幢,身著打磨得鋥亮、样式统一的精良甲冑的士兵们正有条不紊地加固著营柵、整理著輜重,外围巡逻的军士步伐沉稳,甲叶在火光下碰撞出低沉而富有节奏的金属声响,警惕的目光如同鹰隼,扫视著火炬光芒边缘的沉沉黑暗。

在这片钢铁与火焰构成的临时城池中央,一顶巨大的帐篷巍然矗立。

帐篷的材质厚实坚韧,边缘绣著繁复的暗色荆棘纹,中央一桿高耸的旗杆上,荆棘大旗猎猎作响,即使在行军途中,那深沉內敛的奢华与威严也展露无遗。这,便是克洛斯伯爵,李维·艾瑞斯的中军大帐。

帐內灯火通明,兽皮地毯隔绝了草原的湿冷。主位之上,年仅十五岁的李维·艾瑞斯端坐著。

他身著一件裁剪极尽合体的黑色丝绸常服,看似朴素,却在烛火下流淌著幽深的光泽。金线以最精湛的技艺在其上勾勒出繁复而古老的荆棘家徽纹路,从领口蔓延至袖口,每一处细节都无声地诉说著主人的尊贵与权势。

烛光在他年轻却异常沉静的面容上跳跃,勾勒出挺直的鼻樑和紧抿的薄唇。此刻,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正微微蹙起,目光牢牢锁在面前。

一个穿著整洁麻布衣的僕人单膝跪地,双手高举过头顶,稳稳托著一方铺著深色天鹅绒的硬木案板。

案板中央,一枚样式古拙、毫不起眼的铜戒静静躺著。戒指表面布满了杂乱无章的划痕与磨损的纹路,仿佛在漫长的岁月中被隨意丟弃、磨礪,唯有那沉甸甸的质感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古老气息,暗示著它非同寻常的来歷。

“魔法吗?”李维心中低语,指尖无意识地敲击著铺著厚绒的座椅扶手。

他的灵魂並非此世原住民。前世,他只是蓝星上一个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的“九九六”社畜,命运在一个寻常的过马路时刻被彻底改写——三辆轰鸣的泥头车以不可思议的同步率將他送入了永恆的黑暗。

再次睁眼,他已是科特·艾瑞斯伯爵老来得子的幼子,也是这个古老荆棘家族唯一的男性继承人。前世的记忆成了他最大的底牌,也赋予了他远超同龄人的冷静与城府。

老伯爵科特年事已高,在李维降生之前,膝下唯有三位如似玉却註定无法继承荆棘冠冕的女儿。

李维的到来,让老伯爵视若珍宝,恨不得摘下星辰捧到他面前。然而,这个世界的格局酷似他记忆中的战国时代,王室式微,强大的实地贵族们如同盘踞一方的诸侯,彼此征伐不休。十二岁那年,老伯爵撒手人寰。

在那三个姐姐充满不甘、嫉妒乃至怨毒的目光注视下,李维凭藉前世积累的心机和暗中布下的棋子,以超乎年龄的冷酷和手腕,稳稳接过了权柄。

隨后,便是蛰伏与积蓄。他脑中属於另一个世界的知识宝库被逐一开启:晶莹如雪的细盐、纯净如霜的白、书写流畅的洁白纸张……这些高附加值的產品迅速为领地积累了惊人的財富。

利用水力驱动的锻锤日夜轰鸣,將铁矿石高效地锻造成锋利的刀剑与坚固的甲冑。领地的工商业在精心规划下蓬勃发展,一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军队也在悄然成型。

沉寂三年,李维终於等到了搅动风云的契机。老国王遇刺身亡,稚龄的幼主被推上王座,旋即,盘踞王都的博德侯爵露出了狰狞獠牙,竟以幼主的名义逼迫其“禪让”。

这赤裸裸的僭越之举,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所有实地贵族的怒火。

谁都想坐上那个至高的位置,但谁也不敢第一个撕破那层名为“效忠”的遮羞布。博德侯爵的愚蠢,恰好给了李维一个名正言顺的“勤王”大旗。

克洛斯伯爵领的战爭机器轰然启动。李维亲率麾下万人精锐,旌旗蔽日,甲冑生辉,踏上了北进王都的征途。

沿途那些小小的男爵、子爵领地,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明智地选择了“归顺”——与其螳臂当车被碾碎,不如附於强者的羽翼之下。李维对此心知肚明,这正是他“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策略的实践。

他的终极蓝图,是终结这纷乱割据的战国时代,建立一个如华夏古代般中央集权的强大王朝。

然后,推动生產力的飞跃,让科学与工商业的种子在这片土地上生根发芽,最终,在遥远的未来,以君主立宪的方式,將权力平稳过渡。

当然,后者对他而言,或许已是“有生之年系列”,但若能完成前半段,也足以在史册中刻下“千古一帝”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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