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市上卖生的、磨剪子的、收破烂的,碰到一处就要咂舌摇头:

王爷的脸,一日比一日冷。太夫人念佛念到嗓子哑,十指捻著佛珠打颤。

“唉,这孩子,天上来的一颗孤星。“

八个。八个!门房里的老僕背著手站在影壁后头,数到这里就再不敢往下数。府里上下皆避之唯恐不及,女人们绕开暖阁,不敢碰那襁褓半分。连僕妇端水送饭,也要绕远路。

再找奶妈?谁也不敢来。婴孩的啼哭在夜里传得瘮人,哭到嗓子哑,也无人敢抱。

嬤嬤们只得拿米汤兑水,或嚼碎馒头和进些羊奶草草应付。可襁褓里的孩子不识这些,哭得满脸通红,眼皮肿得睁不开,像是隨时要哭断气。

说来也巧

第一个奶妈杜氏死后,王府依例拨了抚恤银子。

她那口子原本就薄情寡义,领了银子便將年幼的闺女也卖给府里做小丫头,转身连尸首都不肯收,任由杜氏的娘家人前来料理。

那副冷血模样,惹得府中人暗暗摇头。

正是办丧事时,来了一个模样端正的妇人,自称是杜氏的远方亲戚,姓石,原在涿州住过。她生得麵皮白净,眉眼清秀,笑起来带几分明艷,却不轻佻。举止端正,眼神里却有股沉稳的力道。

她替杜氏收尸入棺,口里低声念著经咒,一板一眼,做得极是妥帖。

丧事毕,她忽然对太夫人叩头,说自己最近也连折丈夫与儿子,一个人在世已无牵掛。既然这孩子命苦,旁人都不敢靠近,她愿留下来,替杜氏把缘分续下去。

石氏不是轻言的人。她看过襁褓里的孩子后,低声道:“这命格要远离生母十二载,方能转运。若仍留在王府,祸根难消,不如先带去乡下,远水远木,好好养著。”

石三娘抚著孩子,语气沉稳:“这孩子跟我有缘,跟著我,才有活路。”

太夫人捻著佛珠,唇角发白,却不作声;王爷冷著脸,只沉沉放下茶盏,没有驳斥。

王府里的人听了,心中既惊又疑,却也觉得她话里带几分道理,先让她在府中待些时日。

起初,府里自然不肯轻易放人。可谁知石三娘抱著孩子整整一个月,竟无半点意外。襁褓里的啼哭声渐渐少了,面色也比先前白嫩。眾人暗暗心惊——难道真被她说中了?

偏偏这时,府中几个伺候近前的丫鬟却接连横事:有人夜里突发心疾,有人无端落水,死得蹊蹺。院里人心惶惶,私下里都说是孩子的煞气还未散尽。

石三娘当著太夫人的面,沉声道:“若再不带下乡去,这孩子只怕还要剋死旁人。到底是命格里写定的,留不得。”

太夫人脸色煞白,手里佛珠绷断一颗,终於长嘆一声:“罢了……罢了……送下去吧。”

於是,唤青的命运,自此转上了另一条路。

没几日,府里便派人往城西三十里的村镇置下宅院,又拨了几亩薄田,以作名义上的安顿。院落不算气派,却乾净稳妥。几名老嬤嬤和小廝被派去照料起居,另有两名武官出身的护卫日夜守在门口,严令閒人不得靠近。

石三娘抱著孩子一路到了新宅,先在正屋安下襁褓,点了香火,口里低声念叨了几句。她神色安然,看不出半点惶惑,倒叫隨行的下人都觉得心里踏实。

临行前,她还特意向太夫人討要了一个人——杜氏留下的闺女。那孩子不过三岁,稚气未脱,因父亲狠心,已卖入王府做小丫头。石三娘跪在阶下,沉声说道:“既然她已是府里的人,不如一併带去。她与小世子命格不冲,我算过,反而能相护。”

太夫人捏著佛珠沉吟半晌,点了头。於是,杜氏的骨血也被一道送下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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