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见故人

接下来的两天，程一言一边等待西班牙人送白银，一边带著林小满在马尼拉港考察。

街头隨处可见穿著不同服饰的商人，用生硬的语言討价还价，空气中瀰漫著香料、海盐和丝绸的混合气味。

这天傍晚，两人走进一家中国商人开的茶馆，刚坐下，就听到邻桌的议论声。

“你们听说了吗？苏州的一言商行最近势头很猛，把裕丰粮行的李老三挤得快破產了！”

“李老三？就是那个跟官府勾结，举报一言商行私囤军粮的粮商？我听说他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倒差点被查了！”

程一言的手指猛地攥紧茶杯。

李老三怎么会跟马尼拉的商人有联繫？他正想追问，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茶馆门口走过——青色长衫，黑色小帽，正是李老三！

李老三怎么会在马尼拉？

程一言的心臟骤然一紧，他对林小满使了个眼色，两人悄悄跟了上去。

李老三拐进一条偏僻的小巷，巷子两侧是低矮的土房，墙角堆著垃圾，散发著恶臭。他走到一座掛著破布帘的院子前，掀帘走了进去。

程一言和林小满躲在院墙外，透过门缝往里看。

院子里站著十几个精壮的汉子，个个穿著黑色短打，手里握著长刀，眼神凶狠得像饿狼。

一个满脸刀疤的男人正跟李老三说话，声音压得很低，却还是飘进了程一言的耳朵：

“李老板，你放心，我保证让他有来无回。”

李老三从怀里掏出一摞银票，递过去时手都在抖，声音里带著狠厉：

“这是五千两银子的定金，事成之后，再给你四千两。

记住，一定要让他死得彻底，不能留下任何痕跡！要是他活著回苏州，我就完了！”

刀疤男人接过银票，掂量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李老板放心，我『鬼手』在马尼拉杀过的人，比你吃过的米还多。

程一言活不过明天。”

程一言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他保持冷静。

他没想到，李老三居然会追到马尼拉来杀他！看来上次粮行的事，李老三是彻底记恨上他了，不除他誓不罢休。

林小满在一旁气得浑身发抖，手按在刀柄上，低声道：

“程老板，咱们现在就衝进去，把他们都抓起来！”

“不行。”

程一言拉住他的手腕，指尖冰凉，

“这里是马尼拉，不是苏州，咱们没有权力抓人。而且『鬼手』手里有十几个人，硬拼咱们討不到好，还会打草惊蛇。”

他思索片刻，眼神变得坚定：

“你先回船上，让郑老大把所有水手都召集起来，备好刀枪，做好战斗准备。

再让人去总督府通知费尔南多，就说有人想在马尼拉港刺杀我，破坏贸易秩序——他最看重这个，肯定会出手。我留在这里盯著他们，看看他们下一步要干什么。”

林小满担心地看著他：

“程老板，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放心，我有分寸。”

程一言拍了拍他的肩膀，

“快去，別耽误时间。”

林小满咬了咬牙，转身快步离开。

程一言继续躲在院墙外，透过门缝观察。只见“鬼手”把汉子们分成两队，一队留在院子里喝酒待命，另一队跟著他走出院子，朝著马尼拉港的方向而去。

“是去打探行踪的。”

程一言心里一紧，他必须在“鬼手”动手前找到费尔南多，藉助西班牙人的力量，把这些人一网打尽。

他悄悄跟在“鬼手”身后，穿过几条小巷，避开巡逻的西班牙士兵。

总督府的石墙在夜色中泛著冷光，门口的士兵手持火枪，警惕地扫视著四周。程一言深吸一口气，走上前，用流利的西班牙语说道：

“我是跟总督先生做生意的中国商人程一言，有紧急事情要见他，事关马尼拉的贸易安全。”

士兵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转身跑进总督府通报。

不一会儿，费尔南多穿著睡袍，打著哈欠走了出来，头髮乱糟糟的，眼神里满是不耐烦：

“程先生，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不能明天说？”

“总督先生，有人想刺杀我！”

程一言上前一步，语气急促，

“一个叫『鬼手』的杀手，收了別人的钱，要在马尼拉港杀我。

要是我死了，咱们的贸易合作就泡汤了，以后也不会有中国商人敢来马尼拉做生意！”

费尔南多的睡意瞬间消失，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他猛地攥紧拳头，声音低沉：

“什么？有人敢在我的地盘上，动我的客人？”

“是的。”

程一言点头，

“『鬼手』现在带著人在港口打探我的行踪，他的窝点在城外的小巷里，还有十几个帮手。要是不儘快抓住他们，不仅我有危险，其他商人也会受到威胁。”

费尔南多脸色一沉，转身对身后的士兵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