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香港中环,国际金融中心48楼。

程一言指尖悬在笔记本电脑的回车键上,屏幕里跳动的红色数字像烧红的烙铁,每跳一下,就从他帐户里剜走一笔天文数字的资金。

窗外是维多利亚港的璀璨夜景,可这光芒照不进办公室半分,空气里只有空调出风口的冷风声,还有他自己越来越重的呼吸声。

“程总,空头还在加仓,摩根那边传来消息,他们联合了三家主权基金,目標是把咱们的仓位彻底打爆。”

交易员小陈的声音带著哭腔,手里的咖啡杯晃得厉害,褐色的液体溅在键盘上,他却浑然不觉。

程一言没看他,目光死死盯著k线图。这场针对东南亚货幣的做空战役,他已经打了三个月。

从最初凭藉精准预判赚得盆满钵满,到后来被国际资本巨头联手围剿,不过短短数周。

他旗下的“一言资本”从管理规模超两百亿美金,沦落到如今连保证金都快凑不齐的境地——这不是市场的错,是对手的阳谋,他们动用了远超金融范畴的力量,冻结他的海外帐户,截断他的融资渠道,甚至……昨天他收到了一封没有署名的邮件,附件是他女儿在学校门口的照片。

“资金缺口还有多少?”

程一言的声音很哑,像是砂纸磨过木头。

“还差十八亿美金,要是明天开盘前补不上,券商就会强制平仓,到时候……”

小陈话没说完,就被程一言抬手打断。

程一言点开手机,最后看了一眼妻子发来的消息:

“一言,別扛了,我们回杭州老家,哪怕从头再来也好。”

屏幕右下角的时间跳到了晚上十一点五十八分,距离港股开盘还有不到八个小时,而他手里能动用的资金,连一亿美金都凑不齐。

他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著楼下川流不息的车灯。

从业二十年,他从一个在证券公司门口发传单的穷学生,做到亚洲对冲基金界的传奇,靠的从来不是运气,是对数字的敏感,对人性的洞察,还有敢把全部身家押上去的狠劲。

可这次,他输了,输得乾乾净净,连家人都要被牵连。

“你带著女儿先买票回杭州,我稍晚些到杭州”。

大不了就是一死,这行业里见太多了,有心理准备,程一言解开领带,推开窗户,没有任何犹豫,纵身一跃……

只觉得眼前一黑,胸口像是被重锤砸中,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额头重重撞在落地窗上。

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他仿佛看到屏幕上的数字变成了漫天飞舞的银色碎片,耳边传来奇怪的声音——不是城市的喧囂,是马蹄声,还有人在喊:

“让让!快让让!官府验尸的来了!”

……

疼。

浑身像是被拆开重组过,尤其是额头,火辣辣地疼。程一言费力地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不是医院的白色天板,而是一片灰扑扑的茅草屋顶,几缕阳光从茅草的缝隙里漏下来,落在他脸上,带著泥土的腥气。

“醒了!醒了!这小子居然醒了!”

一个粗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程一言转动眼珠,看到一个穿著短褐、皮肤黝黑的汉子正蹲在他旁边,手里拿著一个破了口的陶碗,碗里盛著浑浊的水。

“水……”

程一言喉咙干得冒烟,他想坐起来,却发现浑身无力,稍微一动,就牵扯到身上的伤口,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

汉子赶紧把陶碗递到他嘴边,小心翼翼地餵他喝水。

冰凉的水滑过喉咙,程一言总算找回了点力气,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破庙里,庙里到处是蜘蛛网,墙角堆著乾草,供桌上摆著一个缺了胳膊的泥菩萨,菩萨脸上还沾著鸟粪。

“这是……哪儿?”

程一言的声音还有点沙哑,他记得自己在香港的办公室,怎么会突然到这种地方?难道是被对手绑架了?可绑架犯会把他扔在破庙里,还餵他喝水?

“哪儿?这是吴县外的土地庙啊。”

汉子挠了挠头,一脸奇怪地看著他,

“你昨天傍晚躺在路边,浑身是血,要不是我路过,你早被野狗拖走了。对了,你是干啥的?怎么会伤成这样?”

吴县?土地庙?

程一言心里咯噔一下,他赶紧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手机、钱包、手錶,所有现代物品都不见了,只有身上的衣服还是他昨天穿的衬衫西裤,不过已经被血渍和泥土染得不成样子,袖口还破了个大洞。

他又摸了摸额头,那里缠著一圈粗麻布,手下能感觉到明显的凸起,应该是昨天撞在落地窗上留下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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