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眾村民顿时蔫了。

刚刚那小畜生如天神下凡一般的英姿还刻在他们脑海里久久不散,钱財虽诱人,但也要有命不是。

“那也不能就这样放著不管吧?这小崽子有些道行,若真去城隍告上状,怕是问题不小。还有那镇妖司……若真寻著味儿来,也是件麻烦事儿。”

“呸。”

里正朝地上啐了口唾沫,“两天,只要两天。大仙便会前收『灵材』,届时便……”

“不如先前派一部分人去那破观外蹲守,若这小畜生真敢外出瞎晃悠,那也只能一不做二不休……”

苟胥吏提议道,同时在脖颈间一划,面色阴冷。

“可。”

……

月色西沉天即明,李礼终於循著仅有的记忆线索摸回道观。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莫名熟悉的香灰味扑面而来。

三间瓦房围成的小院中,那株歪脖子枣树在月光下投出张牙舞爪的影子。

“出来吧。”李礼反手閂上门,袖口一抖。

程清婉的魂体如水墨般晕开,在供桌前凝成实体。这次她没维持可怖的尸相,而是保持著生前的清丽模样。

“郎君好演技。”魂体淡薄几分的程清婉掩嘴轻笑,眼波流转间瞥见李礼苍白的脸色,顿时笑意又敛去,“郎君?你这伤……”

李礼摆摆手,表情依旧淡定:“无妨,不过是引蛇出洞罢了。”

不好好惩治一番那些刁民,岂能甘心。

如今也算是修道了,安能被坏了道心。

程清婉有些心疼地飘到他身后,阴气化作冰凉的手掌轻拍他后背。

李礼浑身一僵,却没躲开。

“郎君日后可莫要再如此糟践自己,奴家……”

含羞带怯的声音配合轻柔的动作,確实让力量灼痛的肌肉舒缓许多。

他有些享受的眯起眼,正欲和程清婉沟通几句,却听一声鸡鸣於木屋一角响起。

只感觉背后冰凉小手猛地一哆嗦。

“怎么了?”

“郎君……时辰到了,奴家怕是难以久留。”

大公鸡,又名知时畜,其鸣叫不仅是时间信號,更代表天地正气对阴邪的驱逐。

民间流传“鬼怪闻鸡鸣即逃”可不是空口白话。

鸡鸣之时阴阳交替,阳气开始压制阴气,寻常鬼物触之必被灼伤乃至消散。。

即便如程清婉这般枉死怨鬼,若不及时返回尸身所在古井暂避,也会被纯阳之力所伤。

李礼回忆著脑海中杂七杂八的知识,瞥见院子角落有一落灰酒罈,顿时眼睛一亮。

快步上前取来,望著程清婉:“失去尸身,姑娘便似那『无根之木』,且委屈姑娘在此暂避些许时日。如何?”

“不委屈的。”

岂料程清婉浑不在意,含羞垂眸,指尖绕著发梢打转儿。

“比起那井底苔痕浸骨的时月,能近伴郎君身侧,已是无边暖意。”

李礼张张嘴,终是吐出一句:“进来吧。”

程清婉脉脉地望了李礼一眼,化为一缕青烟飘入坛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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