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通判盛家,葳蕤轩。

一个明眸皓齿的少女端坐在六柱架子床前,茜纱帐子被拉在一边。

她身著青色的鼠皮夹袄,素雅的长裙上放了一只即將完成的香囊,更显得温婉端庄。

“华儿,你弟弟有你这么一个姐姐,可真是他的福气……这扬州城里,有哪家的闺秀手艺有这么精细!”

王若弗一边清点著一处盒子上的笔墨纸砚,一边看著安静坐在床上的嫡长女。

华兰在老太太身边养了几年,倒学了一手好女红。

盛华兰摇了摇头,如同秋水般的眼眸望著手上的香囊,谦逊道:“长柏读书向来用功,明日他第一天去州学,我只不过是閒著没事做了个香囊罢了!。

王若弗看了看在江南水乡逐渐变得娇嫩的华兰,笑道:“你是我头生的姑娘,盛家的嫡长女,將来也不知道便宜了哪家的小子!”

华兰已到了十四,即將到议亲的年纪,这些年母亲总拿结婚议亲这一事来调笑她。

华兰俏脸一红,羞道:“母亲!”

王若弗脑子向来跳脱,刚说完女儿的人生大事,口里又嘟囔起家宅琐事:

“那林棲阁的小贱人狐媚子,把主君迷成什么样了!又是给铺子又是给田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这个做主母的要虐待她呢!”

王若弗想到林檎霜便气不打一处来,一股脑將心中的委屈全向大女儿说了。

“还有这卫恕意,我本以为她来这內宅好歹能牵住老爷的心,结果老爷一共就去过几次,不爭不抢的样子活像一个菩萨,倒显得我的不是了!”

华兰身为女儿,自不可能违逆母亲的话,她只是说道:“母亲,您是主妇,便应该可以……”

王若弗看著在老太太身边养大的华兰,比自己都还要明事理些,但还是对盛紘的偏心感到不满。

二人沉默片刻,就见盛紘从外面走来。

“父亲!”

华兰向盛紘行了一礼,隨后在丫鬟的服侍下退去。

盛紘看著坐在椅子上彆扭的王若弗,哪里还不知道这王家的女儿打的是什么心思。

可他向来不愿迁就她,只是端起僕人的递来的一杯茶,吹了口气,抿了抿茶水。

王若弗见盛紘一言不发,也没了闹脾气的心思,她看著院外道:“老爷真是有兴致,嫡长子明天要去州学,倒不见一点急迫,说好延请名师,却不见踪影。”

“我到哪去请一个名师过来?哪个进士不去做官,跑来我家办私塾?”

盛紘听到王若弗的话心中不满。

她仗著自家娘家的势力始终对自己不够尊重,这也是他更喜欢去林小娘那的原因。

哪个男人不喜欢真心崇拜自己的女子呢?

“而且州学的师资並不差,扬州学风向来很好,长柏去州学也能交一交朋友,扬州的几个大族不都在州学上学?前不久出的状元,正是扬州吕氏的!”

王若弗也知道请个名师到家里来不容易,这些名师,志在学问的办书院,志在官场的早早入仕,能请到家里的,大多只是举人。

“可长柏尚小,我怕他在书院里受了欺负……”

盛紘笑道:“长柏他自小成熟稳重,又天资聪颖,肯定会受到老师关注,你就不要操这没有必要的心了。”

“再说,明儿我也会隨著几位大人去州学转转,正好让长柏见过几位叔伯长辈。”

……

水塘村。

现在离山匪进村已经过了半旬,李家也交上了今年的秋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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