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赤阳草与「贷」路难行

萧辰蹲下身，看著眼前这个衣衫襤褸、面色因营养不良而苍白，眼神却带著孤注一掷期盼的小男孩，心里那点刚刚升起的、关於离开流云城的盘算，暂时被压了下去。

他並非纯粹的善人，那四百亿的债务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让他对任何需要付出时间精力却没有“功德点”回报的事情都本能地抗拒。但看著这孩子，尤其是那双眼睛里的绝望与微光，他实在硬不起心肠掉头就走。

“你娘怎么了？慢慢说。”萧辰儘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些，免得嚇到对方。

小男孩见萧辰没有拒绝，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语速飞快又带著哽咽：“我娘……我娘她前些日子去城外採药，被寒煞之气侵了心脉，郎中说……说必须用赤阳草做主药才能驱散，不然……不然就撑不了几天了！可是赤阳草……药铺要卖五十块下品灵石……我，我买不起……”

五十块下品灵石。对於凡人家庭来说，这无疑是天文数字。

【叮！检测到紧急医疗救助需求。】

【启动『慈善贷』评估流程。】

【贷款人：王小石（未成年，无稳定收入，无抵押物）。】

【贷款用途：购买赤阳草（t1级灵草，市价45-55下品灵石）。】

【风险评估：极高坏帐风险。】

【建议：提供人道主义援助（无息），奖励將以『善行功德』形式发放，额度视救助效果及后续影响而定。】

【请问是否提供援助？】

萧辰看著脑海里的评估结果，微微一愣。

慈善贷？无息？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天道银行主动提出“做慈善”。看来这银行也並非完全唯利是图，对於这种纯粹的、无偿还能力的苦难，它似乎有一套基於“功德”本身的评判標准。

“带我去看看吧。”萧辰站起身。既然银行都建议“慈善”了，那这点成本他还是出得起的，顺便也能看看这“善行功德”能有多少。

小男孩王小石喜出望外，连忙在前面带路，穿过几条更加骯脏破败的小巷，来到一间几乎要塌掉的低矮土坯房前。

推开门，一股混合著霉味、药味和病人气息的浑浊空气扑面而来。屋內光线昏暗，家徒四壁，只有一张破床和一个快要散架的木桌。床上躺著一个面色青紫、气息微弱的妇人，即使在昏睡中也因寒冷而瑟瑟发抖。

情况確实很糟。

萧辰嘆了口气，对王小石道：“你在这里照顾你娘，我去买药。”

他转身离开，直接去了流云城最大的药铺“百草堂”——正是之前那个钱掌柜的铺子。

钱掌柜一见萧辰进来，立刻堆满笑容迎了上来，比上次更加热情，显然听说了他和青嵐宗执事“谈生意”的壮举：“哎呦！萧仙长大驾光临！蓬蓽生辉！不知仙长需要些什么？小人一定给您最优惠的价格！”

“一株赤阳草，品相好点的。”萧辰淡淡道。

“赤阳草？有有有！”钱掌柜连忙从柜檯后取出一只玉盒，打开一看，里面躺著一株通体赤红、叶片如同火焰般的药草，散发著淡淡的温热气息，“您看这株，五年份的，药性十足，只要五十五块下品灵石！”

萧辰瞥了一眼，根据“破折號”传来的微弱信息，这草实际价值大概在四十八块灵石左右。这钱掌柜果然还是报了高价。

但他也懒得计较这点差价，正准备付钱，脑海里的提示音却又响了起来：

【叮！检测到交易行为。】

【触发『砍价』辅助功能（基於『等价交换』原则）。】

【建议报价：48下品灵石。】

【对方心理底线：50下品灵石。】

萧辰：“……”

这银行连砍价都管？！是不是有点太全面了？

他面无表情地看向钱掌柜：“四十八块。”

钱掌柜脸上的笑容一僵，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似乎没想到对方如此懂行，他訕笑道：“仙长说笑了，这品相的赤阳草，五十五块已是成本价了……”

“四十八。”萧辰重复道，语气平淡，却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味道。同时，他下意识地用手指轻轻敲了敲腰后的“破折號”。

钱掌柜看著他那平淡的眼神，又想起关於对方的各种可怕传闻，尤其是那“一棍消融”的诡异手段，顿时头皮一麻，哪里还敢坚持，连忙道：“成！成！四十八就四十八！就当是小人孝敬仙长的！”

他生怕答应慢了，对方一个不高兴，把他这铺子也给“净化”了。

萧辰付了四十八块灵石，拿起玉盒，转身就走。

钱掌柜看著他离开的背影，擦了一把冷汗，喃喃自语：“怪人……真是怪人……”

萧辰拿著赤阳草回到王小石家，又根据“破折號”提供的简单指引（它似乎对药性搭配也有基础认知），买了些辅助药材，让王小石去找郎中煎药。

忙活了一阵，看著王小石小心翼翼地將药汤餵给他母亲喝下。药效很快发作，妇人脸上的青紫之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消退，呼吸也变得平稳有力起来，甚至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呻吟。

王小石喜极而泣，对著萧辰就要磕头。

萧辰拦住了他。

【叮！人道主义援助完成。】

【成功挽救凡人生命，阻止一个家庭的破碎。】

【善行功德奖励发放：15天道功德点。】

【当前总欠款：三百九十九亿九千九百九十九万八千八百八十六点八天道功德点。】

15点。比清理垃圾多，比杀妖兽少。但萧辰心里却感觉比拿到80点还要舒坦一些。

他留下几块灵石给王小石，叮嘱他好好照顾母亲，便在小男孩千恩万谢的目光中离开了。

经过这接连的事情，萧辰离开流云城的念头更加强烈了。这里格局太小，麻烦却不少。

他不再耽搁，直接去了城中的车马行，准备购买代步工具，前往遥远的天渊城。

车马行的管事同样听说了他的名声，態度恭敬得近乎諂媚。但当萧辰表示要购买一头耐力好、速度快的代步灵兽时，管事的脸色却露出了难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