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一声轻响。

是竹观鱼无意识间,脚下碾碎了一块石子。

他脸上那惯常的温和笑容早已消失不见,面沉如水。

即便是他这般冷静近乎冷酷的性格,听到如此骇人听闻、泯灭人性之事,心中亦难免掀起惊涛。

凌清玄始终沉默地听著,此刻,他忽然轻轻笑了起来。

笑声低缓,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有些突兀。

“所以,”他看向唐紫烟,眼神依旧温和,“你来找我,是为了復仇?还是为了……求解药?”

唐紫烟摇了摇头,將手中的玉瓶轻轻放在脚边的一块断石上。

“復仇?不敢。”

“求解药?”她惨然一笑,“这『洞玄散』,这『极意武学』,还有我这一身虫血……早已融为一体,何来解药?”

“我只是来……物归原主。”

“顺便,告诉前辈一声。”

她抬起头,目光第一次毫无畏惧地迎上凌清玄。

“您当年种下的因,结出的果子,已经烂到根子里了。”

“唐门,完了。”

“但『洞玄散』和您的『武学』,还在流传,通过派屈克基金会,通过那些躲在阴影里的鬣狗。

“这个世界,会变得比唐门更疯。”

说完,她不再多看凌清玄一眼,转身,踉蹌著,就要融入更深的黑暗。

“等等。”

这次开口的,是竹观鱼。

唐紫烟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竹观鱼忍著双臂剧痛,向前半步,声音因伤痛而有些沙哑,却异常清晰:“你之前提醒我,小心基金会』,让我叫来身后之人……指的是师祖?你早知道师祖会关注此事?”

唐紫烟侧过半边脸,月光勾勒出她精致的下頜线,带著一种破碎的美感。

“凌前辈看似超然物外,实则……他比任何人,都在意他播撒下的『种子』,会长成何种模样。”

“你身负《凝冰劲》,进展诡异,又捲入崑崙、唐门之事,他岂会不亲至?”

“基金会从始至终都在追求永生,但现实里我认识能做到此事的只有凌前辈,你觉得它们是什么关係呢?”

“或许唐门从头到尾都被骗了。”

话音未落,她身形几个起落,便已消失在废墟与夜色深处,只留下那缕诡异的异香,久久不散。

原地,只剩下凌清玄、竹观鱼,以及沉默的李芸。

还有那瓶放在断石上,在月光下散发著不祥气息的“洞玄散”。

凌清玄抬手,隔空一抓。

那玉瓶轻飘飘飞起,落入他掌心。

他摩挲著温润的瓶身,眼神幽深,仿佛透过它,看到了六十年前的时光,看到了无数因它而扭曲疯狂的面孔。

“洞天……宝仙九室……”他低声咀嚼著这个名字,脸上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倒是个……好名字。”

他看向竹观鱼,目光扫过他扭曲的手臂和苍白的脸色。

夜色更深。

雨不知何时已停,只留下湿漉漉的地面和瀰漫不散的血腥气。

“走吧。”

“带你去看看,这潭水,到底有多深。”

他再次转身,向前行去。

凌清玄在前,竹观鱼在后。

一青衫,一染血道袍。

一飘逸如仙,一踉蹌如丧家之犬。

两人穿过混乱的广场,越过倒塌的柵栏,步入武当山脚下漆黑一片、危机四伏的原始山林。

凌清玄没有回头,也没有放缓脚步。

竹观鱼拼尽全力跟著,汗水、血水混合著雨水浸透了他的衣服,冰冷刺骨。

每一次呼吸都扯动著胸腔的伤势,双臂更是传来阵阵撕裂般的痛楚,眼前阵阵发黑。

但他没有停下,也没有开口请求慢一些。

他只是跟著。

下山的路径並非坦途。

混乱如同瘟疫,从山顶的广场向下蔓延。

火光在远处的山林间跳跃,如同鬼魅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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