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都有。

但更深处,是那夜在巷区內,血腥味混著硝烟味呛入肺腑的触感,是子弹呼啸著擦过额角的灼热,是赵宏武硬扛枪弹时那非人的狂吼,是地上那些刚刚还狰狞凶恶、转瞬便冰冷僵硬的尸体。

死亡不再是屏幕上的数字或文字描述,而是冰冷、粘稠、散发著恶臭的现实。

这个世界,不是他的游戏设定,不是可以读档重来的虚擬程序。

这里的每一次呼吸,都可能带著铁锈味。

他想起前世,为了拉投资,在酒桌上赔尽笑脸,每一句话都要在肠子里绕三绕,揣摩著每一个金主爸爸的喜好,附和政治,附和风向,附和那些自己未必认同的理念。

谨慎,算计,如履薄冰。

与现在,何其相似。

但终究不同。

那时的小心,是为了活下去,活得更好。

现在的小心,似乎……多了一点別的。

他缓缓吸了口气,抬起头,眼神里的温润褪去,露出底下沉静的底色:“大概是……第一次真切觉得,自己活在这里吧,以前总觉得隔著一层,可以隨时抽身,现在才知道,脚踩下去,是会陷进泥里的,沾了血,是洗不掉的。”

福伯静静地听著,昏黄的灯光在他深刻的皱纹间跳跃。

“力量这东西,”竹观鱼摊开自己的手掌,指节修长,却蕴含著能断砖碎石的力量,“有了,才敢稍微直起一点腰,见过生死,才知道活著不是理所当然,这个世界,很真实,也很……痛。”

福伯看了他良久,浑浊的眼里闪过一丝极淡的欣慰,又迅速隱没,化作一声悠长的嘆息:“是好事,也不是好事,五十年前,我有一位师兄,和你很像。”

他走到一个老旧的红木柜子前,打开暗格,取出一卷用油布包裹的泛黄画轴,却没有展开,只是轻轻摩挲著。

“他原名叫赵崢,锋芒太盛,后来自己改了个名字,叫赵慕仙。慕仙,慕仙……嘿,终究是没慕成,倒把自己折腾得半人半鬼。”福伯的语气里带著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你小子,底子比他好,心思也比他深,但愿別走他的老路。”

竹观鱼心中一动:“那位师伯他……”

“死了。”福伯打断他,將画轴放回原处,语气恢復平淡,“死在他自己求而不得的『道』上,至於秘法……”

他转回身,脸上露出一丝近乎傲然的讥誚:“呵,我门下,还不缺这三瓜两枣,別说是一部区区不知真假的秘法,就算是能直通天的大道摆在眼前,我不愿学,那便是废纸一堆。”

“我师傅,五十年前,便是天下第一。”福伯的声音不高,却带著一种斩铁截钉的力量,仿佛在陈述一个毋庸置疑的事实,“世人尊他一声——武仙人。”

武仙人!

竹观鱼瞳孔骤然收缩,这称號所蕴含的分量,足以压垮这世间九成九的武者。

福伯摆摆手:“这件事,你自己看著办,那小姑娘是块璞玉,也是个麻烦,沾不沾,怎么沾,分寸你自己拿捏。码头的人手,赵宏武那边,该用就用,別显得太见外。”

“是。”竹观鱼躬身行礼,“谢福伯指点。”

“滚吧,”福伯重新拿起那株老参,低下头,不再看他,“少惹点事,但要真遇到事了也別怕事,你后面还有我撑著呢。”

竹观鱼无声退出了厢房,轻轻合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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