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夜幕降临 存在的变数

夕阳缓缓沉向地平线，豆雁们静静飞行著，谁也没有开口。

“我想你很快就能见到你的朋友了，”领头的苔原忽然打破沉默，“再过不久，我们就会到达维姆布湖。那儿是附近最合適的歇脚地，阿卡他们大概也会在那儿休息。”

“谢谢你们，苔原先生。但愿我能早点找到他……我有些不太好的预感。”安森回应，心里隱约觉得尼尔斯恐怕还要吃不少苦头。

此时，仍在奋力坚持的大鹅莫顿感到一阵恼火。他恨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无法用行动向这些“流浪者”证明：即便是一只家鹅，也能闯出一番天地。

最让他难以接受的是，就连他这只家鹅也听说过领头雁“阿卡”的威名——她已一百多岁，身边的伙伴无一不是最优秀的灰雁。可正因为如此，恐怕再没有谁比阿卡更看不起家鹅了。

莫顿憋著一股劲，一心想要证明自己並不比他们差。

他內心正激烈挣扎，盘算著是该掉头返回熟悉的农舍，还是继续跟上这趟前途未卜的旅程。

“亲爱的莫顿，你知道自己从来没有飞上天过，又怎么可能跟著他们一路迁徙。你最好在活活累死之前，赶快回家去吧！”他背上驮著的那个小人儿在这时候突然开口。

“闭嘴！小心我把你抖下去！”雄鹅莫顿一听，连这个自己平时最討厌的傢伙都不相信他，顿时更加坚定了坚持下去的决心。一气之下，他奋力挥动翅膀，竟真的追上了渐渐远去的雁群。

但他无法长时间保持这个速度。幸好，太阳开始落山了。

圆圆的太阳刚一触到远山的轮廓，雁群便迅速向下俯衝。尼尔斯和莫顿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隨著雁群稳稳落在了维姆布湖的岸边。

尼尔斯跳下鹅背，想道：“看来我们要在这个地方过夜啦！”

他和莫顿落在一条狭窄的沙岸上，面前是一片广阔的大湖。湖面上还漂浮著些许未化的浮冰。灰雁们正游到那儿刷洗羽毛、寻找食物，四周散发著凛冽的寒气。

沙滩后方是一片松树林，这里白雪皑皑，像是松树林不愿冬天离去，把她留在了自己的身边。

尼尔斯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这时候肚子饿得咕嚕咕嚕地叫。可是他不知道哪里能有吃的，也想不出自己该住在哪儿。

他的爸爸妈妈不会来给他盖上被子，没有人能在这危险的夜晚保护自己。想著这些，早已过了高空旅行兴奋劲儿的他，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太阳渐渐隱没，夜幕降临，尼尔斯心中的不安和恐惧隨之升起。

他不安地环视远处的那些灰雁旅伴——除了他们之外，自己已经无依无靠了。

他突然想起来带著自己飞行的大鹅莫顿，回头就看到莫顿一直趴在他们降落的地方，修长的脖子无力地瘫在地上，双眼紧闭，累得奄奄一息。

尼尔斯从前欺负过许多动物，这只雄鹅也没能倖免。但是此时此刻，他只觉得莫顿是他唯一能依靠的了。

“亲爱的莫顿，”尼尔斯说，“这儿离湖面只有几步路了，快过去喝点水再休息吧。”

可是莫顿仿佛没听到一般，一动也没动。

他担心得要命，真怕就这样失去这好不容易才没有丟的大鹅——有他一直看著，就不算丟了。

他用了全身的力气上去拉扯大鹅，用力推搡莫顿，可雄鹅就是一动不动。尼尔斯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又开始难过地大哭起来。

“看来你的这位朋友需要一些帮助。”“我想没错，主要是这只可怜的大鹅看起来有些不太好。”

尼尔斯觉得后面这句话的声音有些耳熟，赶忙回过头。

“安森！谢天谢地，你怎么也来了？”尼尔斯没等安森回答，接著说道，“你们能来帮帮我吗？莫顿已经累得不行了，我想帮他到湖边喝点水。”

“当然，”安森望著胸膛还在起伏的莫顿，暗自鬆了口气——他蛮喜欢这只有情有义、敢於追寻自由的大鹅。

“我也来帮忙。”一旁的年轻豆雁金斑也用自己的脑袋顶著大鹅推向湖水。

终於，雄鹅的嘴巴浸入了湖里。

在入水之前，安森趁他们不注意时偷偷滴了一滴治疗药水在莫顿嘴里—按故事之书中对这瓶魔药的说明：它能治癒绝大多数肉体的伤势，拥有正面灵源者能够消耗微弱灵源使用它。

莫顿就这么一动不动地躺了一小会儿，没过多久就重新扬起了脑袋，甩落头上的水珠。等到觉得自己恢復了体力，他对著三人道谢后，便去到芦苇和蒲草之间寻找什么。

没过一会儿，他嘴里就叼著一条小鱸鱼返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