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的一切声响忽然沉寂,姜佑眼中的景象开始飞速流转。
前一瞬,他还立於一片死寂荒原。
下一刻,竟已身处时间尽头,天地寂灭,唯他独存。
一种深彻骨髓的孤独感,被无限放大。
最终,景象定格。
姜佑脚下化作冰冷光滑的孤绝山巔。四周云海翻腾,上方星空仿若触手可及,而他独立於此。
石台与镜光,探查不了他以窃命罗盘镇守的神魂,找不到记忆。
不过依然捕捉到了他情绪碎片中的孤独。
自幼遭同辈排斥、双亲逝去、前世记忆甦醒……这一切都令他感到与其他人的隔阂。
姜佑並不畏惧孤独,相反,他接纳它。
因此幻象並未放大恐惧,而是承认並扭曲他的孤独。
“看吧,这便是你未来的写照。”
“你欲登临绝巔,然而至高之处,从无同行之人。”
“你的道路、你的天赋、你的所作所为、你渴求的一切,终將使你与眾生隔绝。”
“你做得很好。有情眾生沉沦尘世,欲证大道者,当独行,当忘情。”
“如此坚守本心,不为七情六慾所惑,拥抱这份孤独,將它化为你的力量。”
某种低语响起,诱使他主动斩断所有属於人的情感,走向绝对理性的冰冷与孤高。
它讚许姜佑的冷静,並將其引向更极端的方向。
姜佑並未否认它的话,感受著刺骨寒风与无边寂静,他轻声道:
“修行者集天地伟力於一身,与人爭,与天爭。仙路之上,人人皆是独行者。”
他的声音清晰而平稳,如同在陈述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事实:
“但独行,不等於无情。”
四周寒风为之一滯。
姜佑继续道:
“你说绝巔无人相伴,对,也不对。正如这山巔,確只容一人立足。然心之绝巔,所见所感,又岂是肉身所能局限?”
他微微抬手,想触摸那些看似仅有咫尺的星辰:
“我曾见过父母逝去前那一瞬眼中对我的疼惜与不舍,令我来时路上,还有温暖可回忆。”
“我也体会过同辈排斥带来的孤寂,那並非毫无价值,它砥礪了我的心智,让我能清晰地听见內心的声音,而非沉溺外界的喧譁。”
他的语气依旧平静,却带著一种不容动摇的力量:
“修行是逆天而行,亦是顺应大道。所求乃是超脱自在,是理解与掌控,而非变成一块无知无觉、无爱无恨的顽石。”
那声音反驳道:
“若求超脱自在,情感只会成为你的弱点,它將拖累你,令你倒在半途,再无缘得见绝巔风光。”
姜佑轻轻摇头:
“走过的路、见过的人、经歷过的情,能让我区別於顽石,能让我在冷静之中,仍听见自己的心跳。”
“它们证明我仍在活著,而非仅仅存在著。”
“所以,”姜佑的声音斩钉截铁:
“你所言那拋弃一切情感之路,是死路,是绝路,是歧路。
纵孤身一人,但心纳万象。有情而不为情所困,孤独而不觉其苦,方为大道独行!”
风声止息,那股欲將他拖入极端无情的孤寂之意忽然消散。
姜佑环顾四周,微皱眉头,竟有些意犹未尽,不满地质问道:
“水府对道心的考验仅止於此?这就辩不下去了?我还没尽兴呢!”
“还不如让我重走一遭定风山!”
虚无之中,一道灰影正在姜佑无法察觉之处静静注视。
试炼之灵闻此狂言,暗自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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