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12月8日,夜。

冰冷刺骨的雨水如同密集的鼓点,疯狂敲打著屋顶的青瓦。

半敞开的门內,浓郁的血腥味溢散而出,直衝李东的鼻腔,也让他原本的一腔期盼瞬间化作泡影。

重生后,他立即意识到了自己的危险处境,匆忙走出歌舞厅,顶著大雨赶来案发现场,一共只了二十分钟。

可还是来晚了。

明明才九点二十,三名被害人却已经死了。

屋內黑漆漆的,没有开灯,一道闪电划过,勉强勾勒出客厅家具的轮廓,以及倒地的三具尸体。

最靠近门口的,是一个穿著红布袄的小小身影,头朝內蜷缩著,像个被遗弃的破布娃娃。

李东在门外只能看到散乱的髮辫和一个苍白稚嫩却毫无生气的侧脸,血跡在她身下蔓延开,与她衣服的顏色混为一体。

这是老周的女儿,才五岁,名叫妞妞。

轰隆作响的雷声中,又是一道闪电划过,李东视线往里,看到了一个仍睁著眼睛的惨白面孔。

这是老周的老婆,名字记不清了,只知道叫小兰。

小兰的尸体趴在地上,手臂向前伸著,像是要爬向女儿,指甲狠狠抠在地砖缝隙里,脖颈处有一个触目惊心的巨大创口。

倒在沙发上的男人就是老周,全名叫周成功。

他的头垂向一侧,这是一个绝对不属於活人的角度,脖子上赫然嵌著一柄家用菜刀,刀刃几乎整个砸进了脖颈,只留下木头刀柄暴露在外。

今晚的早些时候,李东来过这里,与周成功发生过不小的衝突,甚至还动了刀,虽然只是嚇唬嚇唬对方,並未真正伤人。

但现在,那柄必然带著他指纹的刀,正嵌在周成功的脖子里。

杀人动机、凶器、指纹……全都指向李东!

所以李东一点也不怪前世將他认作是凶手的警察,以90年的办案大环境,这就是铁证如山。

有趣的是,那位亲手將他送进去的警察,后来却成了他的师父。

刚加入联防队不久的李东此时还未满十八周岁,哪怕故意杀人,法院也只判了无期。

服刑六年后,远在千里之外的真凶作为一起入室盗窃案的失主,因配合调查时神情异常,引起办案人员的注意,深入调查后发现竟是连环杀人犯,根据其的供述,李东终於沉冤得雪。

出狱后,市局领导出於补偿,將他吸纳进了派出所当协警,后遇上了03年的机会,通过內部考试后,更是成为了一名正式警察。

当年那位冤枉了他的老警察,出於愧疚,主动认了他这个徒弟,当作子侄看待与培养。

此后,从警三十余年,李东以自己的这份特殊经歷为鑑,兢兢业业,如履薄冰,办案无数,从无冤假错案,以至於竟然平步青云,被组织提拔到了省厅刑侦副总队长的位子,持续发光发热。

只是没想到,刚退休的第一天,忽然就重生到了1990年的长乐县,他六年噩梦开始的地方。

快速將思绪拉回,李东望了望妞妞那小小的身躯,沉吟片刻,毅然抬脚,踏入屋內。

他没有开灯,凝神屏息,小心探查,以防凶手还在。

虽然根据现场情况来看,凶手还在的可能性不大,且根据凶手后来的口供得知,这是一起激情杀人,也是凶手首次杀人,杀完了很慌张,直接跑了,但口供这玩意儿有时候並不能尽信。

而且时隔多年才落网,凶手对当年的作案经过已经记不清了,口供只交代了犯罪事实,但作案细节其实挺模糊的。

片刻,確认屋內没人后,李东才颇有些失望地打开灯,没有犹豫,拿起柜子上的电话机,拨动了转盘。

“总机吗?麻烦帮我转公安局。”

几秒后,电话接通到了一个略显嘈杂的背景音里。

“餵?这里是长乐县公安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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