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仰头望著宫樑上五彩宝牙华,置若罔闻。
“下官欲以取卵法治灾...”
嘉靖没声响,严嵩顿住,偷瞄了嘉靖一眼。
“接著念。”
“然下官仍有十足信心,陛下登极以来,宵衣旰食,畅行新政,励精图治...”
嘉靖耳朵一动。
“一扫前朝积弊,陛下御宇天下,有太祖之德,孔圣之仁...臣时时以自谨,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垂陛下之圣德,必治平蝗旱!”
嘉靖微闭龙眸。
久久无言。
“陛,陛下,念完了。”
“嗯,再念一遍,朕方才出神了,没听清。”
严嵩额顶布满一层细汗,心中痛骂胡宗宪小人,
稟帖还要写这么长!
“然下官仍有...”
“从头念。”
“是,陛下....益都县旱蝗並发。”
胡宗宪很开心。
他有钱了。
婚结的快,把贺礼置换成钱却一连忙了七八日。
“绝!绝了!本官实在想不到,不盘削百姓,还有如此取用之法!”
看著眼前成箱的银两,胡宗宪儘量不去想其余县令的钱是怎么来的,抓起其中一块银子,捏了捏,冰冰凉凉,是真的!这玩意是好啊,瞅著真稀罕人!
郝师爷在旁笑了笑。
这些钱哪是好拿的?之后可不关我事了。
“郝师爷,你看这钱够不够买粮的?”
“若按时价,不够。”郝师爷如实说。
“怎会按时价?时价被奸商们炒到天上了!只按丰年时的市价,够不够?”
“那足够。”
“哼!本官愿意找他们钱买粮,已是仁至义尽,还想敲本官一笔,断不可能!真要把本官逼急了,本官给他们全抄嘍!”
胡宗宪虎目露出凶色,把县丞他们嚇一跳。
“太爷,买粮的事我去办吧,我与牙行打过交道,看能不能再把价钱压一压。”
郝师爷自告奋勇。
胡宗宪脑中闪过大牛可怜兮兮的模样,暂时甩出脑中,胡宗宪明白,现在离不得郝师爷。
“好,此事就交给你办了,几日能办成?”
“半日。”
“行,等几日我再...什么?半日?”
“对,太爷可以张贴灭卵告示了,太阳落山前,粮食送到。”
说罢,郝师爷带上大虎、二虎两个衙役离开。胡宗宪发懵,扫了周围佐贰官一圈,
“郝师爷怎会做不上官呢?”
主薄眨眨眼,压低声音,
“太爷,您可別说是下官告诉您的,郝师爷考了三次都没考上,次次落榜,考官说他写的文章狗屁不通,连八股都弄不明白。”
胡宗宪听后,心情无比舒畅,
“哈哈哈哈,八股那不是提笔就写?”
“哈欠!”
“师爷,您受凉了?”大虎关心。
大虎、二虎人如其名,长得虎背熊腰,这俩人是郝师爷最好的打手...不是,助手。二人前倨后恭、喝骂百姓、作威作福,堪称衙役典范。
“无妨,是有人背后念叨我。”
二虎:“谁这么大胆,敢说师爷坏话!我要是找到他,非把他活撕了!”
“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无人说,不招人说是庸才啊。对了,上次捉姦案抓的牙人叫沈诚吧?我记得他就是办粮行的。”
闻言,大虎、二虎对视一眼,欲言又止,大虎轻声道,
“上次收拾的够狠了,郝师爷,要不换一家?”
郝师爷站定,回头瞪了一眼,“別以为我不知道你俩的事!换一家,行啊,我去你们家里转一转?”
二人齐声道:“別別別,师爷,就他!就找他!”
“哼!”郝师爷甩袖,“沈诚父母妻儿俱在县內吧。”
“是,”二虎动动喉结,“益都县叫益都路时,他祖上就在这刨食了,一直到他爷那辈才挣到些钱。”
“很好。”
大虎还想爭取爭取:“师爷,沈诚底子有点薄吧。”
“不好欺负我找他吗?再说了,做牙行跟祖上没多大关係,晨飢腹,暮骑马,眨眼间功夫就富了。”
说著,郝师爷负手来到了沈记粮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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