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受岁之炁,百八而终;黄沙龙捲,同辈第一
这日,刚过完一百七十寿辰的张真人来到藏武楼,找到元旭,开口第一句话便是:
“我的气血开始衰败了。”
正在案前写字的元旭,手中毛笔微微一顿,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一小团痕跡。
他抬眼看向张真人,对方脸上不见惊慌,也无悲戚,倒像是在说“今日风暖”般寻常,竟让人辨不出半分情绪。
“受岁之炁,百八而终。”
张真人抬手抚了抚頜下长须,缓缓点头,语气里带著几分泰然,
“我还有十年,不知道这十年时间,修炼神识和运用臟腑玄妙气息的法门能否问世。”
他说话时,目光直直落在元旭身上,眼神里藏著一丝期盼。
显然,这几年他在这两件事上,毫无收穫。
元旭其实早有想法,也私下试过几次,只是始终没见效果,但他冥冥中有种预感:不是法子不对,而是时机还没到。
至於差的是什么时机,他也说不上来,如今张真人问起,索性便將想法全盘讲出。
首先,元旭將从本世界那边获取的“天人交感”的原理同张真人讲述了一遍。
然后,他才开始说起自己通过天人交感原理,生出的两种想法。
其一叫“观想法”,专为修炼神识。
用“格物”练出的神识,在脑海中构建出所格之物的完整意象,借天地间的实物与脑海中意象的特殊联结,观想以锤链壮大神识;
其二是“掐诀结印法”,用来调动臟腑玄妙气息。
此法的核心是“人体小世界”的理念:认为神识便是“人体小世界的天地神意”,通过特定手势引导这股“神意”,与“自然大世界的天地神意”建立联繫,再借这层联繫,引动臟腑中的玄妙气息。
张真人听完整个都呆愣住了。
若说元旭从前创造推演武道功法时,还能寻到几分“武学常理”的痕跡,今日这番理论,简直是天马行空,跳出了他一百七十年来形成的认知框架。
如果元旭不与他讲,他都不知道还能这般去“思考”人与天地自然。
良久,张真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牵起一抹苦笑,只能將这一切归结於元旭的惊世天赋:
“我得承认,以前我能与你相坐论道,完全是因为我比你多活了一百多年,如今这一百多岁的认知与见识算是被彻底抹平,我已经跟不上你了。”
末了,张真人恳请元旭,將这些理论与想法抄录一份留在藏武楼,好给后世武者留个参考。
元旭自然应允。
之后又过了几年,上官沛然完成了三练,不过此时的她已经六十四五了,鬢边霜白。
至於元旭,六十六岁的他,因气血下滑,早已鬚髮皆白。
但他比上官沛然走得更远,他已然四练圆满。
在他的神识感观之中,自己的肺腑如金光琉璃,肝臟似无瑕碧玉,心臟像赤焰玛瑙,脾臟若神光琥珀。
至於尚未圆满的肾臟,不提也罢。
张真人这几年的衰老速度,快得不像常人,不过数年,便从气血巔峰滑落到连走路都需人搀扶的地步,武道境界也停在了三练,再难寸进。
他如今双眼浑浊,身形佝僂,头髮稀疏得能看见头皮。
袁彦每次来见他,见他咳得直不起腰,总会红著眼眶泣不成声。
张真人却总会以木杖敲他,粗声呵斥:
“没出息,不到百八十岁老夫死不了。”
这便是他当年说的“受岁之炁,百八而终”。
元旭实在不愿看著故人一个个先他离去,便用了整整一年,將自己毕生的武道感悟尽数整理汇编成册,又从本世界抄录了诸多武术典籍、道家理论与中医医理,一併放入藏武楼。
最终,在一个秋阳朗照的早晨,元旭打扮成一个老农,架著破旧的牛车,拖著那口经过遮掩偽装的寒玉石棺,不声不响的离开了天武山。
……
漠北郡,赤地黄沙无边无际。
一道巨大的龙捲接天连地,捲起的沙砾遮天蔽日。
龙捲之中,一道赤裸上身的人影手持短刀,任由狂风將自己卷至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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