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秩序之下
沈原拖著轻鬆太多的步伐,朝著兴阳城北面走去。
越靠近,他心中的诧异就越发明显。
与西门外的混乱骯脏截然不同,北门外的景象,初看之下,竟给人一种诡异的“秩序感”。
一片片低矮的窝棚如同被尺子量过一般,整齐地排列著,虽然破败,但间距几乎一致。
甚至留出了几条可供人勉强通行的道路。
没有隨处可见的污秽,没有肆意横流的臭水,空气中瀰漫的气味虽然依旧不佳,但没有了那种令人作呕的腐烂气息。
然而,这种“秩序”並未带来任何安心感。
沈原很快发现了这“秩序”的源头。
在流民窟的外围,每隔一段距离,就站著两个身穿统一的灰色短褂、腰间別著短棍的汉子。
他们不像西门大刀帮那样流里流气、满脸凶悍,而是面无表情,冰冷地扫视著每一个试图靠近或经过的人。
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威慑。
沈原刚靠近这片区域的边缘,还没看清窝棚的全貌,离他最近的一个灰褂汉子立刻迎了上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站住!”
声音不高,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冷硬:“新来的?”
沈原心中一凛,立刻低下头,哑著嗓子应道:“是……是的,大哥。”
那汉子上下打量著他,目光扫过沈原抹了泥污的脸和衣物,不带任何感情地开始盘问。
“姓名?”
“来自何处?”
“因何到此?”
“可有路引或投靠凭证?”
“隨身携带何物?全部拿出来查验!”
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没有丝毫寒暄,完全是公事公办的审问口气。
沈原心臟微跳,但面上不敢显露分毫,只是把头垂得更低,用提前想好的说辞小心翼翼地回答。
“回……回大哥,小的叫……叫石三,”他胡乱编了个最常见的假名,“从……从南边黑水村逃难来的,村里遭了……遭了邪,我跑出来了,没……没什么凭证,就……就身上这套衣服,什么也没有了……”
他摊开空空如也的双手,展示著自己的“清白”和“赤贫”。
那汉子皱著眉,显然对沈原这副“一无所有”的模样十分嫌弃,仿佛在看一件无用的垃圾。
但他还是严格执行著程序,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跟我来!去登记!”
沈原不敢多言,老老实实地跟著这名灰褂汉子,走进了这片“整齐”得令人压抑的流民窟。
內部更是安静得可怕。
窝棚里偶尔有人探出头,眼神麻木空洞,看到灰褂汉子经过,立刻像受惊的兔子般缩了回去。
道路上零星有人走动,也都是低著头,行色匆匆,不敢交谈,更不敢东张西望,整个区域瀰漫著一种令人喘不过气的压抑感。
汉子將沈原带到一片稍微宽敞点的空地。
这里摆著一张破旧的长条木桌,后面坐著一个乾瘦的老者。
老者穿著一件洗得发白的旧长衫,手里慢悠悠地摇著一把破烂的蒲扇。
桌上放著一本磨损严重的册子,以及一支禿了毛的毛笔和一方乾涸的砚台。
需要用时,大概得蘸点口水。
这位类似“师爷”的存在,他耷拉著眼皮,一副老神在在、漠不关心的模样。
带路的汉子对“师爷”倒是稍微客气一点,语气不那么冰冷:“李爷,新来的一个,叫石三,黑水村来的,什么都没。”
那李师爷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懒洋洋地拿起毛笔,舔了舔笔尖,在册子上划拉起来,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著:“石三……黑水村……无產……嗯……”
登记过程简单粗暴,好像只是在记录一个符號,而非一个活生生的人。
登记完毕,汉子並没立刻带他去安置点,而是冷声道:“这边,验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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