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你的意思,我在最近的一个月是作为『半怪谈半人类』的身份进行活动?”
“没错!透主动选择刪除了自己对於怪谈那个部分的认知和记忆,所以现在那份困扰透的力量也消失了......那个,请不要再用这种危险的眼神看著我了!......我其实是上周才认识你的,没办法向你解释这些以前发生的事情。”
安立透稍微恢復了一些耐心,他充分展现了自己无愧於“s.t.f”特警的专业素养,根据只言片语就猜测出了一部分真相,並且反过来以无异於审讯的態度逼问著玛格丽特。
“......”
比起大名鼎鼎的“猫又”,玛格丽特现在更像是一个假装成熟的小女孩,唯唯诺诺地回答安立透的每一个问题。
不过这种稚嫩可爱的声线,倒是有些符合它小巧玲瓏的外观了。
再三追问,直到確定了玛格丽特其实仅仅是个在遭到“s.t.f”追捕的过程中恰巧被自己收留的实力中规中矩的妖怪,以及这份百依百顺的態度也是出於对“死神”的恐惧之后,安立透总算是放过了它。
他很確定,既然是被自己冒著失忆危险也要剔除掉的力量,证明其本身存在的危害已经远远超过了收益。
比如玛格丽特所提到的“失控”就证实了这一点。
因为无法以人类的意志凌驾於“死神”怪谈过於强大的认知概念之上,所以每天被迫要完成“死神收割灵魂”的工作。
或许曾经的安立透,所能做出的最大努力,就是把收割灵魂的对象锁定在那些刊登在新闻报导里的死刑犯身上。
但死刑犯的数量终究是有限的,所以在那之后是各种宗卷记载里的穷凶极恶之徒,紧接著又变成刑事犯罪的嫌疑人......
一个月的时间,东京死了数不清的恶人,警视厅的工作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閒。
然而这些大出风头的、罪无可赦的社会败类也总会有被清除乾净的时候。
在那之后,“死神”挥舞镰刀的对象恐怕就要变成平民了——
安立透早就过了中二病的年纪。
他不会妄想用个人的力量去顛覆世界或者重塑社会,也不愿意去追逐这些庞大到足够把人类的心智牵扯到崩溃的目標。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份体面的工作,也有了值得自己坚守、並引以为获得成就感与满足感的正义使命......他只想作为“s.t.f”的一员,保护那些始终向自己投以信赖目光的人们。
或许安立透正是意识到了这种从自身辐射向整个世界的危险,所以才做出了“刪除记忆”的决定。
合上【死神的工作报告书】,慎重地把它放进抽屉里。
拿起正在充电的手机,时间戳一栏显示著“pm.11:27”。
安立透在玛格丽特紧张的注视里躺到了床上,没有熄灯,也没有洗澡,就这样伴著雨声强迫自己入眠。
毕竟......明天早上八点还要上班。
他好像已经完全放下了顾虑与烦忧。
虽然眼睛紧闭,但偶尔颤抖的面部却表明他的內心並不平静。
安立透不確定所谓的“记忆刪除”到底是刪除到了怎样的程度。
无论如何,“作为一个普通的人类,好好活下去”,这才是自己所期望的现实。
只是在安立透成为了“死神”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那些认知的痕跡终究是烙印在了他的灵魂深处,並且潜移默化地开始改造他的身体......
直至无限趋近於那位象徵死亡本身的神明。
......
书桌上,玛格丽特用那双湛蓝色的瞳孔凝视著床上的男人。
一如既往的,他拒绝了情绪的倾泻,也拒绝了真心的沟通。
相处的时间很短暂,不过作为妖怪,玛格丽特可以很轻易地辨別人类的情绪与思考。
它从未在安立透身上感觉到他有对谁真正投以过信任,即便是面对曾经作为同类的“猫又”,也不过是基於天堑般的实力差距而延伸出来的无所谓的態度。
关於这点,无论是刪除记忆之前还是之后都没有任何变化。
但是透,你知道吗?......比负罪感更可怕的,其实是孤独啊。
孤独会让人的心灵乾涸,变得死寂如枯井,然后只需要“很糟糕的一天”,就足够从井底叫醒傲慢且暴怒的恶魔。
玛格丽特看著灯光把安立透的影子连同被褥枕头的阴影一起拖拽到另一侧的墙壁上。
它们组合在一起,扭曲、狰狞,犹如一副身披黑袍的白骨正手持巨大的镰刀。
好像只是下一个瞬间,祂就要挥舞镰刀將面前这个名为“玛格丽特”的存在从世界的精神层次上彻底抹除。
玛格丽特无由来地打了个寒战。
驀然有白惨惨的光芒从窗外照进了阁楼,把眼前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银亮的光彩,又把墙壁上的黑影打得粉碎。
然后惊天动地的一声雷鸣很迟钝地在它耳畔翻滚......
整个世界只剩下了雨水冲刷城市的淅淅沥沥。
或许可以就这样轻易地洗去每一个角落的血跡斑驳,然后在大雨之后昂首挺胸地迎接晴天与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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