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档案室的新人

晨光透过市调查局行动队办公室的窗户，洒在堆积如山的卷宗上，空气中瀰漫著咖啡和列印墨粉的味道。这是一天中最忙碌的开始，电话铃声、键盘敲击声、同事间討论案情的喧譁声交织成姜靖熟悉了数年的背景音。

然而今天，这熟悉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了。

调令来得悄无声息，却又无比正式。队长张猛把他叫进办公室，將一份盖著红色公章的文件递到他面前，表情复杂。

“小姜啊，总局『特殊档案调研办公室』发来了调函，点名要你过去。”张猛的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嘆息，“手续都办好了，今天就去报到。”

姜靖的心臟猛地一跳，漫长的等待终於结束，那扇门终於彻底向他敞开。他接过调令，纸张很轻，却感觉沉甸甸的。

“队长，我……”

张猛摆摆手，打断了他，站起身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带著惋惜和不解：“我知道，老周的事对你打击大，头上的伤也没好利索。但调去这种……这种档案部门？你小子可是我们队里最好的苗子之一，天生就该在一线摸爬滚打！去那儿整理旧卷宗，不是埋没人才吗？要不我再跟上面说说？”

办公室里的其他同事也听到了动静，纷纷围了过来。小王一把抢过调令，念出声：“总局……特殊档案调研办公室？靖哥，这啥部门啊？没听说过啊！”

“听著就像个閒差，天天跟发霉的纸片子打交道吧？”另一个老调查员插话，“小姜，是不是上次受伤，上面觉得你……唉，可惜了了。”

“是啊靖哥，以后想摸枪可就难嘍！要不咱跟头儿求求情，別去了？”

同事们的话语里充满了善意的惋惜和误解。他们眼中的“特殊档案调研办公室”，就是一个被边缘化的文职单位，等同於提前养老。姜靖看著他们关切又困惑的脸，心中百感交集。他无法解释，只能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没事，兄弟们。可能是暂时性的，正好……正好也休息一下。”他顿了顿，用一种混合著真实与表演的复杂语气说，“而且，说不定那些旧卷宗里，真有什么被遗漏的线索呢？”

他在一片惋惜和送別声中，默默收拾好自己的个人物品——一个水杯、几本工作笔记，还有老周送的那个金属哨子，他郑重地把它放进內袋，贴胸放好。他的武器和证件需要上交，这意味著一个阶段的彻底结束。

告別了奋战多年的战友和充满烟火气的行动队办公室，姜靖乘坐电梯，再次来到了市调查局主办公楼七层的走廊尽头。

716办公室。

这一次，他不再是试探的访客。他深吸一口气，敲响了门。

“请进。”依旧是陈文强科长那沉稳的声音。

姜靖推门而入。眼前的景象与他第一次来时並无不同，依旧像是个过分整洁的档案室。陈文强坐在办公桌后，目光如鹰般锐利。

“报告！姜靖前来报到！”姜靖立正，声音洪亮。

陈文强点点头，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新的证件套递给他：“手续办完了。这是你的新证件。”

姜靖打开一看，职务栏已经变成了“总局特殊档案调研办公室”。

“坐。”陈文强指了指面前的椅子，语气平稳却带著正式感，“姜靖同志，欢迎正式加入。你所见到的这里，是『特別事务办公室』设在市局的前沿办公室之一，我是这里的负责人，你可以叫我陈主任。”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我们特事办由总局直接领导，而我们这些前沿办公室，则负责处理各自辖区內的『特殊事务』。

“对外，”陈文强指了指门口，“我们是『特殊档案调研办公室』，负责管理研究陈年旧案，这层偽装能帮我们减少很多不必要的关注。但对內，”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几分，却更具分量：“我们是『特別事务办公室』。专门负责处理那些常规手段无法解决、超出常人理解范围的『特殊案件』。你之前经歷的化工厂事件、永安居事件，都属於这个范畴。我们的职责，就是调查、处理並封锁这些事件的真相，防止引起社会恐慌。明白吗？”

“明白！”姜靖肃然应答，心中豁然开朗，之前的种种疑惑终於有了官方的答案，同时也更深刻地理解了这个部门的隱秘属性。

“嗯。”陈文强按下內部通话器，“小陈，进来一下。”

几秒后，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个身影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主任，您找我？哎呦，新同事来啦！”声音清脆活泼，带著一股活力。

姜靖闻声望去，进来的是一个看起来年纪与他相仿的女调查员，穿著合身的制服，梳著一个略显俏皮的马尾辫，眼睛很大，扑闪扑闪的，充满了好奇和灵动的光芒。她怀里抱著一个平板电脑和一个……印著某个热门动漫角色的保温杯？

“这位是陈菡，我们前沿办公室的內勤，兼『大总管』。”陈文强介绍道，“这位是姜靖，新来的队员，编入宋源中队。小陈，你带他去熟悉一下环境，录入基本信息。”

“知道知道，姜师兄嘛！欢迎欢迎！”陈菡笑容灿烂，毫不认生地伸出手，“主任之前就说会来个新人，眼睛特別灵，能看到些……嗯，『不一样』的东西，大概就是你了吧？走吧，我先带你转转！”

姜靖对陈菡的第一印象是……反差极大。在这个神秘压抑的部门里，她像是一道活泼的阳光，画风迥异。

陈菡带著姜靖走出主任办公室，来到外面的办公区。这里的陈设和普通调查局办公室並无太大区別，格子间、电脑、文件柜。有些工位空著，有些则坐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