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鬼影重重
姜靖站在市调查局洗手间的洗手台前,拧开水龙头,用冰冷的自来水反覆拍打自己的脸。水珠顺著他的下頜线滴落,在白色陶瓷水槽里溅开细小的水。他抬起头,看向镜子中的自己。
镜中的男人眼眶深陷,眼底带著疲惫的青黑,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甚至比原来更多了几分锐利。从市调查局716办公室回到自己所属的行动队办公室,姜靖感觉像是从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跌回略显嘈杂的现实。
他眨了眨眼,试图驱散那种挥之不去的异物感——自从那天在街上视野发生诡异的闪烁后,他的眼睛就总是这样。不是模糊,而是过於清晰,仿佛世界被擦去了一层薄纱,所有的细节都赤裸裸地呈现在眼前。
“难道这副眼睛还能『升级』?”他对著镜子里的自己低语,嘴角扯出一丝无奈的弧度。经歷了化工厂的灰雾和王强的离魂景象,他已经不再怀疑自己所见是幻觉。这双眼睛確实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而现在,它似乎变得更加敏锐了。
他关上水龙头,用纸巾擦乾脸,深吸一口气,准备回办公室。就在他转身的剎那,眼角的余光自然地瞥见洗手间最里面的隔间门下缝隙——
那里悄无声息地瀰漫出一缕淡薄的灰色雾气,渐渐凝聚成一个蜷缩著的人形轮廓。
姜靖的脚步甚至没有停顿。若是以前,他可能会心头一紧,但现在,他只是平静地扫了一眼。
这是一个游魂,极其弱小,即將消散。令他感到新奇的是,这次他能清晰地看到它身上那件破旧的格子衬衫,甚至能辨认出衬衫第二颗纽扣快要脱落的状態。游魂的双手环抱著膝盖,脑袋深埋,肩膀微微抽动,仿佛在无声地哭泣。这些细节在以往是模糊不清的,现在却如同高清画面般呈现在他眼前。
它似乎没有恶意,只是被困在了这里,重复著某种无意识的举动。
姜靖的心臟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装作什么都没看见,若无其事地拉开洗手间的门,快步走了出去。
回到行动队办公室,熟悉的嘈杂声扑面而来——电话铃声、键盘敲击声、同事间討论案情的说话声。这一切充满了烟火气的真实感,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鬆了一些。
“靖哥,回来啦?脸色不太好啊,没事吧?”同事小王端著茶杯路过,关切地问了一句。
“没事,可能有点没睡好。”姜靖勉强笑了笑,走到自己的工位坐下。
他试图集中精神处理手头积压的文书工作,一份盗窃案的结案报告。但注意力却难以聚焦。那个洗手间里微弱游魂带来的冰冷感,仿佛还縈绕在他周围。更让他不安的是,在他此刻的视野里,世界似乎被叠加了一层极其浅淡的“滤镜”。
办公室里流动的人群,在他们身体周围,偶尔会拖曳出几道极其短暂、近乎透明的残影;某人刚刚离开的座位,空气里会残留下一丝几乎看不见的、人形的温热轮廓,几秒后才彻底消散;甚至当一位女同事快步走过时,姜靖能清晰地看到她身后跟著一个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小女孩虚影,穿著红裙子,蹦蹦跳跳——那可能是她早夭的妹妹或女儿留下的印记,连本人都未曾察觉。
这些景象微弱却持续不断,让姜靖难以完全沉浸在正常的工作中。他得时刻提醒自己別盯著某个角落出神,免得被人发现异常。
“姜靖!”队长张猛的大嗓门把他从纷乱的思绪中惊醒。
“到!”姜靖猛地站起来。
张猛走过来,眉头紧锁,手里拿著一份文件:“城西那个入室抢劫的案子,监控筛查做得怎么样了?家属那边催得急。”
“正在做,队长。监控范围有点大,还需要点时间……”姜靖连忙回答,心里却咯噔一下。他因为最近心神不寧,进度確实落后了。
张猛打量著他,眼神里带著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我看你最近状態不对。老是走神,脸色也差。是不是老周的事……再加上你头上的伤还没好利索?”
老周……听到这个名字,姜靖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泛起尖锐的疼痛和愧疚。他垂下眼瞼:“对不起,队长,我会儘快赶上进度。”
张猛嘆了口气,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缓和下来:“我知道你心里憋著火,想早点抓住刀疤刘,想多做点事。但破案不是拼命就行,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看看你,黑眼圈都快掉到地上了。这样,手头的工作先放一放,我给你批两天假,回去好好睡一觉,调整一下状態。”
“队长,我不用……”姜靖下意识地想拒绝。他需要工作,需要用忙碌和疲惫来麻痹自己,来证明自己还是正常的。
“这是命令!”张猛语气不容置疑,“磨刀不误砍柴工。把自己熬垮了,怎么给老周报仇?怎么抓刀疤刘?回去休息!这是任务!”
看著队长不容置疑的眼神,姜靖最终只能把话咽了回去,低声道:“……是,队长。”
……
被迫休假的第一天,姜靖在家里睡得天昏地暗。身体的疲惫达到了顶点,精神却因为那双无法关闭的眼睛而始终处於半清醒状態。睡梦中,各种光怪陆离的碎片景象交织——翻滚的汽车、老周身下的血泊、刀疤刘狰狞的笑、洗手间里淡薄的灰影、仓库中翻腾的黑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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