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国舅自当勉励之
尘土漫天之中,梁绍目送赵绥护著天子尸身渐渐离去,他心中一悲,几欲落泪,又顾念到董承尚且在此,只得强忍悲痛,不敢再看。
注意到梁绍的状態有些许不对,刘涣拍了拍对方肩膀,似是宽慰,似是提醒:“乡民之死乃意外,非卿之过失,尚书不必如此自责。”
“谢……陛下体恤。”
原本还沉浸於悲痛之中的梁绍堪堪回神,见刘涣目有关切,言语温和,不免心中一动。
天子已死,尸身已葬,从现在开始,面前的刘涣就是真正的皇帝,是维繫刘姓百年统治的汉室天子。
看著与天子相貌一般无二的刘涣,老尚书心中徐徐燃起新的斗志。
他定要辅佐刘涣復兴汉室,完成先帝遗愿!
梁绍这厢斗志满满,可与其目前心境截然不同的国戚董承,却觉得方才那一幅君臣相宜的画面实在刺眼至极。
想他董承一路以命护送天子东归洛阳,大大小小的战役少说也有数十次,到头来却不如一个只会动嘴的文官梁绍。
“太尉今日清晨便差人来寻,说有要事同梁尚书商议。”
董承看不惯梁绍在自己面前如此得宠,有意將其支开:“尚书当儘快去寻太尉,正好百官那边还不知失火一事,尚书也可顺带通传一声。”
车架东归途中,凡是安营扎寨,天子的居所一般离百官住处较近,只是到曹阳之前王师刚败,条件实在艰苦,当初在安营之时便將唯一一间稍有门面的瓦房提供给天子居住,其余诸公则分別按照官阶大小住在水平不等的破旧瓦房之中,更次者,只能就地住在营帐之中,这样一来,距离就远了些。
太尉………
刘涣心中思付,应该就是三朝元老杨彪了。
先前朱儁为太尉,后被李傕郭汜二人所擒,愤恨而死,杨彪由此代之。
“太尉唤我?”
听到杨彪有要事同自己商议,梁绍心中一惊,这才想起今日一早太尉確实曾遣人来寻过,只是那时的他一心求死,只是潦草应了几句,未记在心上。
眼下赵绥方才外出奉命安葬尸身,一时半会儿不能赶回,他二人虽事先將朝中大致情形同刘涣讲了一遍,但对方毕竟只是一个乡野之民,如此复杂的局势岂是听一次便能记得住的。
他若是离开了,刘涣身边无人照应,倘若中途出了什么岔子,该当如何?
“陛下方才受惊,某实在放心不下。”梁绍不愿离开,便找了一个隨便的由头。
董承眉头一皱,言语质疑:“陛下即便受惊,也应当召见军医诊治,尚书既非医官,又非內侍,难道还能整日围在陛下身边转不成?”
梁绍一时语塞,他不是內官,一直守在皇帝身侧確实不成规矩,加之又有太尉相传,不去倒显得十分可疑了。
“太尉既然有事要同梁卿商议,想来应是要事,卿可速往。”
见二人隱有陷入爭执之跡,刘涣適时解围。
梁绍闻言诧异,却在看向刘涣的一瞬间明白其意,他踌躇片刻,终究认了命,向刘涣拱手行了一礼,而后脚步生风,匆匆离开。
“陛下。”
梁绍前脚刚走,董承后脚即刻迎上:“此处已被焚烧,不宜居住,其余瓦房內多杂乱破旧,不能遮风避雨,臣已命人收拾,在此期间,若陛下不嫌,可暂住臣处。”
“不可。”
刘涣佯装关切;“朕住了董卿居所,董卿当往何处?”
董承笑了笑:“臣乃粗鄙之人,长处军营,早已习惯了,可陛下乃万金之躯,断然不能受累。”
“既如此,便劳烦將军了。”刘涣不再推辞,应了下来。
去往新居的路上,董承极尽关心,不停询问天子衣食住行还有何缺陷,刘涣嘴上笼统答著,心中却在思虑一件更重要的事,也是现下摆在面前的一道难题。
目前皇帝车架全靠董承,杨奉二人保护,前不久杨奉又去密调白波军李乐,胡才,韩暹等人护驾,到时军中派系只会更加复杂,倘若不能在军中找到一个支持自己的势力,那即便有天子名號,也毫无话语权。
几人之中,杨奉勇而寡虑,李乐贪鄙,胡才庸碌,韩暹则居功自傲,为所欲为。
思来想去,刘涣將目光放在了董承身上。
董承为人虽心思不纯,但比较那些军阀来说,对汉室还是更加忠心,加之其亲妹已入宫做了贵人,有这层关係在,暂时依靠董承要比那些摇摆不定的军阀靠谱一些。
刘涣心中一直考虑如何给自己寻得暂时的支持者,再回神时,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新居”之前。
所谓的新住处,其实也只不过是一座比原先居住条件还要差上几分的瓦房。
瓦片暗旧,杂草横生。
惨,真惨。
刘涣环顾四周,却见荆棘四起,上面甚至还掛著点点黄白,似乎是鸟类的排泄物。
怎一个惨字了得!
天崩开局,环境恶劣,护驾军队中各派系又混乱不堪,妥妥的就是地狱级別的通关副本。
“棲处简陋,望陛下忍耐须臾,来日待杨奉引白波军到,即可起驾去往陕县。”
军中事务繁忙,董承护送天子到新居后便欲告退,可还不等他开口请辞,手臂先一步被人握住。
“董將军,朕有一事,想单独告知於你。”
董承先是一愣,而后赶忙应下,在刘涣的示意下屏退了屋內的侍从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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