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陈塘关,龟灵圣母並未立刻带著息小壤直接撕裂虚空返回金鰲岛,而是依旧驾云缓行。她似乎有意让弟子再多看看这洪荒天地,也多感受一番这量劫將至前,愈发微妙的气氛。
云头之上,息小壤仍在回味著东海之行的种种惊险与收穫,尤其是体內澎湃的法力,让他对天地灵气的感知越发清晰敏锐。他忍不住开口道:“师父,那东海深处的魔阵,还有龙宫的態度…此事恐怕不会就此了结吧?”
龟灵圣母目视前方,云雾在她身边自动分开,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却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自然不会。那阵法绝非寻常,牵扯甚广。龙宫內部暗流汹涌,敖丙退走,不过是暂避锋芒,其后必有缘由。此事,已非一岛一关之事。”
她顿了顿,继续道:“况且,近年以来,天地间劫气日渐瀰漫,眾生心性易受蒙蔽,爭强斗狠、因果纠缠之事愈演愈烈。此次东海之事,或许只是大劫兴起的一个缩影罢了。”
“大劫?”息小壤心中一动,想起师尊和师伯们偶尔提及的这个词。
“嗯。”龟灵圣母微微頷首,“此乃天地循环之数,每隔无尽岁月,眾生因果纠缠至极致,便需一场大劫来梳理清浊,重定秩序。只是此次劫数…似乎尤为复杂,牵涉甚广。”
正说话间,下方大地传来的景象吸引了息小壤的注意。
只见两座灵气还算充裕的山峦之间,正爆发著一场激烈的爭斗。斗法双方並非人族与妖魔,而是两拨修士。一拨人身穿统一制式的道袍,功法路数正大堂皇,配合默契,结成的战阵隱隱有仙家气象;另一拨则服饰杂乱,法宝各异,功法也偏於奇诡狠辣,但个个修为不弱,拼杀起来悍不畏死。
双方为了爭夺山谷中央一株即將成熟的灵草,打得异常惨烈,剑光法宝对轰,轰鸣声不绝於耳,已有数人受伤见血,却无人后退。
“师父,他们这是…”息小壤看得皱眉,为了一株灵草,何至於此?那灵草虽不错,但也並非绝世珍品。
“看到了吗?”龟灵圣母语气淡然,“这便是劫气影响之下,人心贪念放大,平日或许还能克制,如今却易为些许资源便生死相搏。那穿著统一的,是附近一个叫『清虚观』的人教小道统,据说与崑崙山有些微末渊源。另一拨,则是占据旁边黑风山的散修联盟。往日两家虽有小摩擦,但尚能维持表面和平。如今…”
她话未说完,下方战局陡然发生变化。那清虚观阵营中,一名看似领头的年轻道士久战不下,眼见同门受伤,眼中闪过一丝焦躁与狠厉,猛地从怀中掏出一张紫气盎然的符籙,脸上闪过一丝肉痛,隨即猛地激发!
“轰咔!”
一道威力远超在场所有人水平的紫色雷霆从天而降,瞬间劈向散修首领!那散修首领猝不及防,护身法宝瞬间被破,惨叫一声,浑身焦黑地倒飞出去,生死不知。
清虚观眾人士气大振,趁机猛攻。散修们见首领重伤,顿时阵脚大乱,顷刻间溃败,留下几具尸体和伤员,狼狈逃窜。那年轻道士得意地收取了那株灵草,却对地上哀嚎的敌方伤员看也不看,甚至对自家伤员也只是简单处理,便带著人匆匆离去,仿佛生怕再有变故。
息小壤看得心头有些发堵。那紫色雷符威力强大,显然非那道士所能炼製,定是师长所赐护身之物,却用在爭夺一株灵草上,未免…而且双方下手之狠辣,与金鰲岛上同门切磋的氛围截然不同。
“那雷符…蕴含一丝玉清仙力,应是崑崙山流出。”龟灵圣母淡淡点了一句,“人教小道统,亦开始借阐教之名行事了。”
这句话意味深长。息小壤若有所思,似乎明白了师父带他慢行的用意。
继续前行,不过数千里,又见一处江边坊市。这本是修士交换物资、打探消息的聚集地,往日虽喧闹,却也秩序井然。但此刻,坊市之中却是一片混乱,两帮人马正在激烈对峙,骂声不绝。
一方指责对方售卖的法宝以次充好,坑害同道;另一方则反唇相讥,说对方是想强买强卖,仗势欺人。双方唇枪舌剑,火气越来越大,最终不知谁先动了手,瞬间演变成一场混战。坊市中其他修士纷纷避让,竟无人出面调停,反而有不少人目光闪烁,似乎在等待时机混水摸鱼。
一片混乱中,息小壤甚至隱约听到有人在人群中低语煽动:“…打!怕什么!听说天都要变了!往后就是谁拳头大谁有理!抢了他们的铺子…”
龟灵圣母並未停留,只是驾云掠过。但息小壤的神识捕捉到了那丝若有若无的、挑动情绪的诡异波动,虽然极其微弱,却让他感到一丝不適,与那魔气有些类似,却又更加隱晦,仿佛能引动人心深处的恶念。
“师父,刚才那坊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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