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沟之底,黑暗浓稠得如同实质,水压恐怖到足以將精钢瞬间压成薄片。若非有龟灵圣母的仙光护持,息小壤毫不怀疑自己会被这无尽的黑暗与重压碾碎。
师徒二人下潜的速度极快,那一点引动息小壤本源的暗红光芒越来越近,同时那股混合著古老、死寂、怨毒与污秽的土行之力也愈发清晰强烈,令息小壤体內的九天息壤本源躁动不安,既想靠近,又极度排斥,这种感觉极为难受。
终於,他们抵达了海沟的最深处。
眼前的景象让息小壤倒吸一口凉气,若非在水中,恐怕早已惊呼出声。
只见沟底並非想像中的淤泥堆积,而是被人以大神通硬生生开闢平整,形成一个巨大的圆形广场。广场地面铭刻著无数繁复而诡异的黑色符文,这些符文並非静止,而是在缓缓流动,如同活物,不断汲取著从四面八方匯聚而来的、肉眼可见的淡薄黑色气流——那正是瀰漫在东海的魔气!
而在这巨大法阵的中央,赫然耸立著九根粗壮无比的黑红色石柱!
这石柱的材料极为特殊,非金非玉,非石非木,竟给息小壤一种类似“泥土”的感觉,但却是一种被无尽怨念、死气、以及最精纯的魔血浸染、污秽了千万年的“怨秽冥土”!石柱表面雕刻著扭曲的龙形图案,但那龙形狰狞痛苦,宛如受刑,龙目处镶嵌著暗红色的宝石,不断闪烁著令人心悸的光芒。
那引动息小壤本源的暗红光芒和污秽土行之力,正是从这九根石柱以及整个大阵散发出来的!
九根石柱之间,魔气最为浓郁,几乎化不开,形成了一个不断旋转的暗红色漩涡,漩涡中心,隱约可见一丝极其细微、却仿佛连接著无尽遥远之地的空间裂隙!精纯的魔气正源源不断地从那裂隙中渗透出来,被大阵吸收、转化、放大,再瀰漫出去!
“这是…!”息小壤心神剧震,虽然看不懂全部,但也明白这绝对是一个极其可怕的法阵,是东海魔气的源头之一!
龟灵圣母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她仔细打量著这座大阵,尤其是那九根怨秽冥土石柱和上面的龙形雕刻,眼中寒光闪烁:“好狠毒的手段!好精妙的阵法!以幽冥血海深处的怨秽冥土为基,辅以龙族秘传的『锁魂镇煞』符文,强行开闢並稳定一条微小的魔界缝隙,將其转化为源源不断的魔气源泉…布阵之人,不仅阵法造诣极高,且对龙族秘术和魔道手段皆极为精通!”
她的目光落在那龙形雕刻上:“这龙纹…是洪荒古龙一脉的祭祀符文,早已失传许久。看来,龙族內部,果然出了大问题。绝非仅仅是沾染魔气那么简单,怕是…有高层参与其中!”
就在此时,那大阵似乎感应到了外来者的窥探,九根石柱上的暗红宝石猛地亮起,阵法运转陡然加速,那中央的魔气漩涡剧烈翻腾,发出一阵低沉却直透元神的嗡鸣!
咻!咻!咻!
数道由精纯魔气凝聚而成的黑色触手,如同毒蟒般从漩涡中猛地射出,速度快得惊人,直扑龟灵圣母与息小壤!这些触手蕴含的魔气精纯程度,远超之前那头龙首章鱼魔怪,足以污秽金仙法宝!
龟灵圣母冷哼一声,並未硬接,袖袍一卷,一道土黄色光华裹住息小壤,身形急速向后退去。
同时,她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一道蕴含著无上净化之力的清辉自她指尖射出,並非攻击触手,而是精准地打向阵法边缘的一处符文节点!
“破邪!”清辉与那黑色符文碰撞,发出一阵刺耳的滋滋声,那处节点的运转顿时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滯涩。整个大阵的嗡鸣声也为之一顿。
然而,就在这滯涩出现的瞬间,那九根石柱上的龙形雕刻仿佛活了过来一般,发出无声的咆哮,一股更加古老、暴戾的气息瀰漫开来,瞬间稳住了阵法,那丝滯涩眨眼消失。
“哼,有古龙残魂加持,还与地脉有所勾连,强行破阵,恐引动更大灾祸。”龟灵圣母眉头紧锁,停止了试探。她深知此阵牵扯极大,且地处深海,贸然硬破,后果难料。
“师父,那我们现在…”息小壤感受到那阵法的可怕,心中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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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阵已非我等二人能轻易处理,需从长计议。”龟灵圣母当机立断,“先离开此地,从长计议。”
她带著息小壤,不再停留,化作一道流光,急速向上方升去。
返回的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海底魔阵的发现,意味著东海魔灾绝非偶然,背后隱藏著极大的阴谋,甚至可能牵扯到龙族高层与神秘的魔界势力。
当他们重返海面,回到陈塘关客院时,天色已近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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