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趁著父母午睡,林建军偷偷揣著钱出了门。

废品站在巷尾的老油坊旁,院墙塌了半截,用铁丝网拦著,铁丝网上掛著破麻袋和旧塑料布。

瘸腿的王大爷正蹲在院子里,背对著门口,手里拿著根粉笔,在旧木板上画著记號。

他左腿有些跛,是年轻时在油坊榨油摔的,裤管空荡荡地晃著,却一点不影响干活。

林建军走过去时,正好看见他把一块裂了缝的松木归到“废柴”堆,又把一块纹路紧实的榆木搬到另一边。

“大爷,歇会儿?”林建军递过去一根“海河”牌香菸。

这是他昨天从父亲烟盒里偷偷拿的,父亲平时捨不得抽,只有来客人才拿出来。

王大爷接过烟,夹在耳朵上,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他:“你这小子,不上学跑这儿来干啥?想买点啥?”

“有桌子板凳吗?”

林建军往院子里扫了一眼,满院子都是旧货,旧自行车堆在墙角,车座子都裂了。

几只旧铁皮桶倒扣著,桶底锈得掉渣。

还有最里头的棚子下,堆著好几摞旧家具,蒙著厚厚的灰。

老头接过烟夹在耳朵上,指了指角落里的一堆破烂:“那边有几张方桌,前儿从倒闭的公社食堂收的,腿有点晃,你要能要,五块钱一张。”

他说著,拄著旁边的旧锄头站起来,左腿一瘸一拐地领著林建军过去。

林建军蹲下身,伸手拂去桌面上的灰,露出底下的实木纹路。

是正经的榆木,虽然桌面掉了几块漆,边缘也有些磕碰,但用指节敲了敲,声音闷实,说明木料还结实。

他又晃了晃桌腿,果然有些松,不过拧紧螺丝再垫块木片,应该就能稳当。

他一共翻出四张方桌,都还算完好,正好够用。

“四张,十五块。”他砍价。

老头嘬了嘬牙:“最少十八,这可是正经硬木的。”

“十六,”林建军从兜里摸出八块钱递过去,“先付一半定金,我明天来搬,剩下的钱一起给。”

老头接过钱揣进兜里,挥挥手:“行,给你留著。”

从废品站出来,林建军又去了建材店。

买了十斤水泥,五块钱;二十块砖头,三毛一块,六块;还买了一把瓦刀和两个水桶,了三块五。

算下来一共十四块五,老板抹了零头,收了十四块。

付完钱,他让老板明天一早送到弄堂口,又特意叮嘱:“送到林国强家就行,別说我买的。”

老板是个精明人,看他这架势,笑了笑:“放心,我懂。”

最后剩下的五十块钱,林建军小心翼翼地用手帕包好,藏在了床板的夹缝里。

这是买菜买肉的本钱,得省著。

回到家时,天已经擦黑了。

母亲正在厨房做饭,煤炉上燉著醃篤鲜,香味飘满了整个弄堂。

父亲坐在客堂间的八仙桌旁,借著昏黄的灯光,用砂纸打磨著几块旧木板。

“爸,您这是干啥呢?”林建军走过去问。

林国强头也没抬:“看这几块木板还结实,打磨打磨给你当书桌。以后復读用得上。”

林建军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闷闷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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