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煤炉快灭了,火苗缩成一点红。

这光景,正是 1979年的冬天。

办公室没暖气,全靠这煤炉凑活。

陈鑫指尖翻著这一年的財务报告草本,报告基本没问题。

做帐的王大姐虽说早投靠了赵林,可论起管帐,还是很靠谱的。

他摸出兜里的“海河”烟盒,捏了捏,终究没抽。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不轻不重。

陈鑫抬眼,看向那扇木门,心里顿时有了数。

肯定是王大姐来了。

赵林白天对他起了疑心,这夜里就派人来试探了。

他应了声:“进。”

门轴“吱呀”一声,王大姐走了进来。

她手里攥著个线装帐本,帐本边角卷得厉害,一看就是常翻的样子。

“厂长,”王大姐的声音有点干,“明天元旦了,我来匯报下財务。”

陈鑫指了指桌对面的椅子,没起身。

果然来了。

赵林倒会找人选,谁能想到,平时看著老实的王大姐,竟也被他拉下水了。

王大姐坐下,把帐本轻轻放在桌上。

她不敢看陈鑫的眼睛,目光一直落在桌角那只掉了瓷的搪瓷缸上。

陈鑫倒了杯热水,推到她面前:“先喝口热水,不急。”

他看著王大姐的样子,心里忍不住琢磨。

她要试探什么?

赵林又教了她什么说辞?

王大姐端起水杯,指尖刚碰到杯壁就颤了一下。

她忙掩饰道:“你看我这手,老不顶用。”

陈鑫没说话,只静静看著。

这王大姐明显是做贼心虚,才紧张成这样。

王大姐擦了擦手,深吸了口气,慢慢翻开帐本,可没念数字,反而抬起头。

她问:“厂长,我听人说,陈大校的爱人刘会计,前些天生了场大病?”

陈鑫端著水杯的手顿了顿。

来了,这试探的话编得也太糙了。

他之前才从系统里查过陈大校的资料,自然知道刘会计的情况。

人家在纺织厂当会计,身体好得很,天天骑自行车上班,哪来的大病。

陈鑫放下水杯,语气平静:“哪有?刘会计没生病,我前天还去见过她。”

王大姐的脸“唰”地白了,手里的帐本“哗啦”掉了一页。

她赶紧去捡,手指抖得厉害。

怎么办?

看样子陈厂长真的认识陈大校!

陈鑫看著她慌神的样子,没戳破。

他反问道:“王姐,你听谁说刘会计生病了?”

这一问算是个反击。

不能一直让王大姐牵著节奏问,他也得占回主动。

王大姐捡帐本的手停住,嘴唇动了动,半天没说出话来。

她心里急得发慌。

该怎么答?

赵老板没教我这个啊!

最后,她张了张嘴,憋出句:“我……我听纺织厂的人说的,可能是她们说错了。”

陈鑫没再追问,只是指了指帐本:“先匯报財务吧。”

他打算先放她一马,看看接下来她还会耍什么样。

王大姐赶紧翻开帐本,拿起桌上的算盘拨了起来,哗啦哗啦的声响透著股急促。

她念道:“这个月买原材料,了……了七百块。”

陈鑫皱了皱眉。

不对,明明是九百块。

王大姐这会紧张得很,连数都记混了。

“王姐,”陈鑫提醒,“上个月买硝酸钾和硫磺,了九百,不是七百。”

王大姐的手一顿,算盘珠子停在半空,脸更白了,嘴里嘟囔:“哦,对,是九百,我算错了,老糊涂了。”

她重新拨算盘,手指却不听使唤,连拨错好几次。

接著,她又念:“总共……总共一千八百块。”

这次没算错,但声音还是发颤。

陈鑫点头:“对,没错。”

他心里清楚,王大姐老实了一辈子,突然干这种的事,肯定不习惯。

她也就这点本事了,再嚇嚇她,说不定就能露底。

王大姐念完,合上帐本,却没起身。

她搓了搓手,又开口:“厂长,明天要给陈大校送烟,我有点担心。”

陈鑫看著她,心里暗道:又出么蛾子了。

这是想借送烟要陈大校的联繫方式,进一步试探他认不认识人?

“担心什么?”陈鑫问。

王大姐说:“怕到了军营门口,联繫不上陈大校,您能不能给我陈大校办公室的电话?”

陈鑫心里一笑。

果然是要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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