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目光,侧目扫了一眼旁边的资深者,在对方有些摸不著头脑的反应中,確认了其要么是听不清下方的声音,要么听不懂那些“话语”。
黎昀点了点头。
总之,既然这位“老实人”看起来暂时还没有进一步“触雷”的意思,这本身多少就还算个好消息了。
但保险起见,还是得安抚一下这些人的心態。
“……老李,你要知道,我们现在还能在这里躲著,多半是因为这里的『主人』还没有理会我们的意思。”
眼看著眼前这傢伙依旧一头雾水的样子,他摊开手淡淡解释道,“当客人还是有点自觉比较好,离主人家太近,可就有点不礼貌了。”
“兄弟,你在说什么啊?什么主人不主……”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这位引导者嗓子里发出的声音半道便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一点困惑中带著几分明悟,乃至於难以置信的神色。
“嗯,你之前应该也发觉过了……那种被注视的感觉。”
“毕竟,別看下面这些东西闹得欢。”
“可真要说起来……一座城市里,究竟什么地方才是天上那轮月亮照得最透,几乎可以说是毫无遮掩的位置呢?”
听到眼前青年这一番话,整个人几乎都快要绷不住了。
连著眼皮都鬆开来,露出了那一对红色眼珠子的资深者,偏偏此刻却是一副吃了个死孩子般的复杂神情,“你的意思是……我们头顶上……”
用手指往上指了指,他甚至连声音都主动放低了下来,活像是特务在交接信息一般。
“没事,不必这么紧张。”
反倒是看他这副模样,黎昀颇为贴心地主动宽慰了几句,“因为紧张也没用。”
“別人主人家现在多半也在晒太阳呢,哦不,应该叫做『晒月亮』才对。所以才没功夫理会我们这些从指缝里擅自溜进来的小卡拉米。”
“但万一別人真有起床气,你这种时候去打扰,就显得不太识趣了,对吧。”
“啊对对对对,我们还是別上去打扰人家了……”
头点得跟捣蒜一样,连连附和,但还没过多久,这位资深者就又回过味儿来。
“可也不对啊老弟……就算上面真有什么活物,你怎么能肯定那是跟外面这些东西同类的玩意儿呢?万一是有人呢?有活下来的人跟咱们一样,躲在这黑漆漆的大楼內部里呢?”
即便是正处於几分客观意义上的“脑残”状態下,但他毕竟也只是思考能力降低了,而非变成了白痴。
只是听到这话,正在观察窗外的青年便再度回过头来,默默盯住了他。
那张戴著眼镜的脸上分明什么表情也没有,但不知为何,李庆之似乎就是隱隱从中感觉到了某种“看,这就是没脑子的傢伙”的淡淡古怪意味。
呃……应该是错觉吧?
心里正这样侥倖心理的自我安慰著,他就听到对方重新淡漠开口,“这座城市里几乎没有看到鸟,而从下面这些东西的情况来看,被这种月光照耀后的生物会出现明確的异变,甚至初期还会保留一定的原生物特徵,但並不会导致死亡。”
“那么,那些变异之后的鸟,又哪儿去了呢?”
“难道是被下面这些匍匐於大地间的东西给原地起跳直接蹦到空中,当场抓住给吃了?”
眼见著对方做了一个“顷刻炼化”的手势。
“这座废墟城市中没有鸟,就意味著它多半是一个『禁飞区』。除去我们白日里尚未发现地面威胁的考虑,也就是说,比较大的概率,是当高度达到一定范围后,空中存在著某些令被这种血色月光照耀之后的飞鸟都基本尽数死亡,亦或不得不主动离开这座城市进行避让的『因素』。”
“而除去参考自然界中,那种存在著一头『猛禽之王』將此地作为『领土』,这种我们一旦遭遇,便基本绝无任何逃离及生还可能,根本没有討论价值的特殊情况。”
“我更加倾向於,这座城市里的高处,有某些限制了那些血色变异鸟类存在的东西。”
“……而相比之下,这废墟城市里如今还算得上有高度的位置,主要也就是这么些还未倒下的大厦了。”
那副黑框眼镜间映著一线窗外的血光,令人甚至看不清位於其后的眼神。
“我承认这本质上依旧是单纯的推论。你要是不信的话,也是情有可原。但至少在这种初来乍到,还不清楚情况的时候,我们最好就还是不要隨便节外生枝了。”
说到这里,看到这位资深者脸上已经慢慢掛起的几分明显的迷茫神色,知道他如今的思考状態確实不佳,面前的青年终於摇了摇头。
“……在夹缝里求生存,不用脑子可不是什么好事。你还是先去休息一下,別太昏了头。”
“……好吧。”
听著对方明確下了逐客令,亦不便拒绝这份“好意”,李庆之也只能答应下来,一边忍著那份昏沉,回想著刚才所听到的话,一边走回了一旁的墙边坐下休息。
亦没有再过多理会这正处於受创状態下的傢伙。
抬头望了一眼顶上爬著大片灰霉的天板,眯了眯眼,黎昀也只是回过身去,继续观望著外面的形势变化。
正如他方才所说,自己这一行人目前的任务状况,无非就是“夹缝里求生存”而已。
这种看似不需要任何直接战斗便能应付过去,直接拖过三天便能通关的局面,实则是踩了任何一个试探信息不足的“暗坑”,就有可能当场翻车。
黎昀目前基本能够確定,如自己和“老李”这种精神潜质已然有超於常人的个体,多半也是主神故意安排进入眼下这种新人试炼任务之中“带队”的。
因为在少数信息兴许会有著延迟获取,甚至可能整个临时小队中都没有一个在具体动脑子的傢伙的麻烦情况下,单凭“直觉”和感知能力,无疑也可以试著弥补上其中的一环。
和“老李”那半吊子的“念动力”不同,黎昀当前的精神力虽然也分外薄弱,但毕竟那种投射而出的“质量”相对依旧较高,尤其在敏锐性这方面,相较之下,更是不知道甩开对方多少距离。
在一开始结合推论,以及那点被“注视”的异样感,意识到这些高楼大厦之中多半有古怪后。
故意放慢了上楼速度的过程中,一边確认身周环境的安全性,他便一边保持著一点隱晦的精神感应向外探寻。
果不其然,当抵达眼下的八楼后,这份精神力模糊所能触及的边界,也即是穿过了六七层楼体的高度,在约莫十四五楼层左右,他便感应到了一点模糊的差异。
更上方的空间中,有一股分外旺盛的“生命”信號已经不知不觉中辐射了出来,甚至还带著与外面那种红色月光几乎七八分相似的那种气息。
在勉强延伸確认了至少往上到大厦十六七层间,这种未知生命意识的模糊波动都一直存在,几乎是占据了他所能模糊探查过的每一处空间后。
黎昀便知道,上面多半是不能去了。
从考虑到血月的影响角度来说,那甚至可能是个占据了十四五层以上,也即是整座大厦上部大多数空间的超巨型异类生物。
即便不能確定对方的具体感知范围,而这座废墟城市中其他的类似大楼內又是否也是如此情况。
但他很清楚,这种情形下,即便是像老李这种可能走到十三四层的近距离下才能感知到几分异样的“半桶水”,无疑也是可能迴避这种暗藏“天坑”的关键。
倒不如说,也只有黎昀这种了解相关运行机制的“內部人员”,才能够明显的看得出来——
在客观执行部分预订的“筛选”標准,已明显不便继续下调新人试炼难度的情况下,主神便唯有从挑选更为合適的人员搭配下手,甚至设置了所谓的“引导者”老人参与其中,以求进行“放水”的那份模糊意图……
就跟某些大学期末考试后终於忍不住发出怒吼声,却又无可奈何的任课老师一样,它是真的已经儘可能在“捞一把”这些形形色色,参差不齐的新人游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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