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通看了一眼四周,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
“你哥哥这事,我专门问过我姐夫。他说,你大哥这次,是被人点名了。”
陆离的心里咯噔一下,道:“怎么说?”
钱通又夹了一筷子茴香豆,嚼得嘎嘣脆。
“今天码头械斗,官府確实抓了不少人。”
“但按理说,像你大哥这种被牵连进去的苦力,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事。”
“更何况陆兄同在衙门当差,打个招呼就行,牢房的兄弟们都会给面子的。”
“可坏就坏在,有人不想让你大哥这么轻易地出来。”
钱通顿了顿,伸出手指,在桌上蘸著酒水,写了一个“赵”字。
“有个叫赵麻子的泼皮,你可认得?”
赵麻子!
陆离的瞳孔微缩。
这个名字,他怎么可能不记得。
这个赵麻子,是南淮城有名的泼皮,平日里游手好閒,欺软怕硬。
最重要的是,此人出了名的好色无赖。就在半个月前,他还在街上,当眾调戏小鸳。
结果正好被收工回家的大哥陆岩撞见了。
大哥二话没说,把那个赵麻子按在地上,像揍一条死狗一样,结结实实地揍了一顿。
“我听说,赵麻子最近不知攀上了哪条大腿,身份水涨船高。最近还在赌场一掷千金,眼都不眨一下。”
“他这是要借著官府的手,往死里整你大哥啊!”
“钱哥,那……要救我大哥出来,需要多少?”陆离的声音,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
能打败金钱的,只有金钱。
既然赵麻子出钱打点要弄死陆岩,那自己也可以出更多的钱,保住陆岩。
仵作房在衙门里低位很低,且油水少,靠关係是救不出人来的。
钱通对他,伸出了三根油腻腻的手指头。
陆离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三十两?”
三十两银子!
这个数字,对他来说,是很大一笔钱。
他只是一个衙门的仵作,一个月的工钱,刨去孙瘸子剋扣的,到手也不过三百文。
一年不吃不喝,也才攒下三两多银子。
三十两,他要去哪里凑?
“没办法,谁让那个赵麻子下了死力气,上下都打好了招呼呢。”
“我姐夫说了,这个数,是保你大哥在牢里不受罪,最后能囫圇出来的价。”
钱通嘆了口气,拍了拍陆离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兄弟,你也別怪哥说话难听。现在这世道,人命,有时候还没一头猪值钱。”
“高家的事你听说过吧,一大家族,以前也是出过举人的,遇到邪祟,一大帮人说没就没。”
“救人要乘早!你自己考虑考虑吧。”
陆离没有再说话。
他沉默地喝完了杯子里剩下的酒。然后站起身,从怀里摸出几十文钱,放在桌上。
“多谢钱哥,我心里有数了。”
他走出酒馆,外面的夜风像刀子一样。
三十两……
他突然想起了那个裂缝,想起了那个黑衣刀客藏起来的铁盒。
从那个刀客的记忆来看,那个铁盒里,装的肯定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但是……来不及了。
那个山洞,在城外的摩崖山上,离这里足有几十里地。
一来一回,翻山越岭的,就算马不停蹄,最快也要三五天。
而且更不安全,搞不好小命都要丟。
“赵麻子……”
陆离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凶光。
“既然是你惹出来的事。”
“那这笔救命的钱,理应,由你来出。”
解铃还须繫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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