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
一道璀璨夺目的七彩流光,在水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却令人绝望的轨跡!
它没有选择钻回原来的缝隙,而是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敏捷,猛地朝更深、更幽暗、礁石更密集的深水沟壑窜去!
水流被它强大的力量破开,只留下一串急速上升的气泡和搅动的泥沙。
程水生眼睁睁看著那片流动的七彩云霞,如同梦幻泡影,几个闪烁便消失在墨绿色深渊的嶙峋礁石阴影之中,再也看不见一丝踪影。
“……”
冰冷刺骨的海水包裹著他,刚才的剧痛和此刻巨大的失落感交织在一起,让他胸口发闷。
他浮在水中,看著手中只剩下半截破烂绳索和几缕棕麻的网兜,又摸了摸肋侧火辣辣的伤口,一股强烈的不甘和懊悔涌上心头。
到手的泼天富贵,就这么飞了?
“虾魁……锦绣虾……”
程水生喃喃自语,声音在水下显得沉闷而苦涩。
他知道,这种灵物一旦受惊逃脱,再想在这复杂凶险的鬼螺湾找到它,无异於大海捞针。
“只要老子还在这鬼螺湾喘气,那虾魁就还在!”程水生猛地抬起头,眼中颓丧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凶狠的执著。
碰上这么一只奇珍,只要还在这里,总有机会!
肋侧的伤火辣辣地疼,却像一剂猛药,反而让他更加清醒。
念头通达,那股因失手而鬱结的闷气,竟似隨著吐出的气泡消散了大半。
他低头看了看肋侧,才发现被锦绣虾巨螯擦过的地方留下了一道寸许长的口子,皮肉翻卷,渗出的血丝很快被海水冲淡。
这点皮肉伤,比起能换来爹娘活命、换来全家脱困的锦绣虾,算得了什么?
“先记著帐!”程水生眼神一厉,不再纠结。
当务之急,是填满今天的鱼获。
紫鲍和那些大鲍鱼是意外之喜,但还不够稳当。
他再次深吸一口气,这一次,感觉肺部的扩张似乎更深邃了一些,吸入的氧气也似乎更加绵长。
他没有刻意计时,但一种奇异的感知告诉他,水下闭气的极限,似乎又向前延伸了。
目光重新投向脚下那片孕育著財富的礁盘。
他放弃了惊险的深沟和缝隙,专注於那些相对开阔、易於下手的礁石表面和缓坡。
皱纹盘鲍,成了他此刻唯一的目標。
目光如探照灯般扫过嶙峋的礁石。
一只只吸附在阴影处、礁盘侧壁上的深褐色鲍鱼,无所遁形。
它们厚实的肉裙紧紧吸附著岩石,浑然不知猎手已至。
他不再需要撬棍试探缝隙,直接靠近目標。
左手按住,右手楔入壳与岩石的缝隙!
“噗!”刀尖刺入软体与岩石的粘接处,手腕猛地一拧、一撬!
“咔!”又一只拳头大小、品相完好的皱纹盘鲍应声脱落!
动作一气呵成,乾净利落。
一只接一只,被他熟练地摘下,塞进腰间那个更为坚固、专门存放鲍鱼的小鱼篓里。
他不再冒险去够那些藏在极深处或水流过於湍急处的鲍鱼,只取唾手可得的,效率反而更高。
时间在水下无声流逝。
程水生一次次下潜,一次次收穫。
肋侧的伤口也在逐渐癒合。这七海之心带来的效果,让他十分兴奋。
这意味著,只要给他时间,有七海之心在,他的伤势就能癒合!
不知过了多久,当腰间的小鱼篓变得沉甸甸,几乎要坠不住时,程水生才停下动作。
他估算了一下时间,离正午应该不远了。肺部依旧没有多少压力,但他知道该上去了。
他浮出水面,攀上“咸水婆”號。
刺眼的阳光让他微微眯起了眼。
船舱里,之前撬下的生蚝壳散落著,浸水的鱼篓里,是那十一只珍贵的皱纹盘鲍。
他解下腰间的鱼篓,將新采的鲍鱼小心地倒进去。
哗啦啦……
深褐色、带著粗糙纹理的鲍鱼相互碰撞著落入篓中,发出令人心安的声响。程水生仔细清点:
紫鲍,一只,深紫如墨,个头最大,肉裙厚实得惊人。
大个头的皱纹盘鲍,十一只,最小的也有拳头大。
新采的皱纹盘鲍,整整二十二只!虽然比之前的小了一圈,但个个饱满,品相上佳。
三十四只鲍鱼!
其中还有一只价值最高的紫鲍!
清点完毕,一股沉甸甸的踏实感取代了方才的失落。
虽然跑了虾魁,但这一篓鲍鱼,分量也绝对不轻!
足够换回急需的米粮,应付那帮如狼似虎的兵痞,甚至还能有些富余。
“七分半……”程水生默默感受著肺部的状態,刚才最后一次下潜,他清晰地感觉到闭气的时间比之前又延长了。
这七海之心,果然玄妙!
他不再耽搁。
迅速整理好船舱,將那浸著鲍鱼的鱼篓用湿布盖好,又用破蓆子压住,防止被晒坏。
然后操起船桨,用力划动。
“咸水婆”號破开平静下来的海面,朝著疍家聚集的简陋棚户区驶去。
程水生赤裸的上身还带著水珠,肋侧的伤口在阳光下微微泛红。
他目光灼灼地望著家的方向,心中盘算著:
“先回家,让爹娘安心。再去问问价!这紫鲍还有那些大鲍能值多少。也顺带问问锦绣虾的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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