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府后院,老者和肖玉虎这会儿正是祖孙情深的时候。
早些年这肖家就是天津城里的一个破落户,家中穷困潦倒,老娘饿死,亲爹病死,眼瞅著一家老小就要死绝了,不想某天打京城来了个自称是肖玉虎大爷爷的老太监肖公公。
原来这肖公公早年间因家中困苦不得已外出求生,几番波折下,没成想最后竟是入了宫。
非但如此,在那高墙深院內,这人还熬出了头,得了些权势,直到岁数大了,被恩准返乡。
只可惜,他离家太早,不知自己走后一家人早已饿死殆尽,几番打听下得知有个兄弟的血脉逃难到了天津,这才寻了来。
如此这般,便找到了肖玉虎。
这肖公公阉人一个,早就绝了后,家中弟兄也都死了个乾净,对肖玉虎这个肖家唯一的血脉自是视作己出,穷尽疼爱,但凡对方想要的,简直予取予求。
而肖公公仗著自己在京城攀来的权势,再加上这些年积攒的银钱,不到四五年的光景就在天津城霸下一份家业。
非但如此,这肖公公另有一手不同寻常的拳脚功夫,加之府上还招揽了不少刀口舔血的亡命徒,可谓是凶名赫赫。
那肖玉虎自幼过惯了穷苦日子,哪见过这般阵仗。性子自是一日比一如跋扈,没两年已是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得了个“小太岁”的外號。
祖孙二人这边正说著,那肖公公突然无来由的变了脸色。
遂见这人翻身而起,三步並作两步,忙凑到门后闻了闻。
“大爷爷,怎么了?”肖玉虎瞧的茫然。
却听肖公公神色惊疑道:“这风里怎么有股子血腥气。”
说话间,肖公公忙拉开木门,正准备出去瞧个清楚,可右脚只踏出半步,他一双老眼立马圆睁,面颊上的筋肉都在不受控制的颤抖。
门外漆黑似墨,唯有院中洒下一片月光。而在对面的阴影中,一具压迫感十足的无头身子缓缓走了出来。
这身子即便无头,却也几乎同肖玉虎平齐,浑身上下更是狂飆著一股难以形容的迫人鬼气,阴风隨行,骇的二人心惊肉跳。
“啊!”肖玉虎瞧见这一幕,下意识惊呼出口,脸上早已没了血色,连连后退数步,最后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你是李幽明?”
反观肖公公也感到一阵脊背生寒,毛骨悚然。饶是他坏事做尽,可也不曾瞧见过这般场面,被掠入的冷风一吹,后背立马出了层白毛汗。
“不中用的东西,慌什么?”
但肖公公却不似肖玉虎那般不堪,惊疑归惊疑,可这人神色只是一阵阴晴不定,脚下踱步间竟仗著胸中的一口恶气,提气振臂一纵,乾枯瘦矮的身子登时如苍鹰振翅般凌空飞起一丈多高,而后落入院中。
“你就是韩家的那个替死鬼?想我这么多年来杀人放火,做尽坏事,真要怕遭报应,那还不如自己找棵歪脖子树上吊呢。我倒想看看是你这厉鬼恶,还是我这恶人凶。”
到底是练武之人,胸中恶气充盈,厉鬼当面,反倒激发了几分凶性。
李幽明手拎头颅,冷白泛青的面容像是凝成了寒冰,机锋峻烈,冷厉骇人,“好,不然你要是跪地求饶,我反倒不觉得痛快。”
阴嗖嗖的话语带著难以掩饰的恶意,令人毛骨悚然。
望著李幽明那颗被提在半空的脑袋,肖公公面颊抽动,虽是脸上强作镇定,但心里难免有些惊惧发毛,“想不到人死之后居然真能变成鬼。”
却听李幽明冷漠道:“別人能不能变成鬼我不知道,但你肯定例外,因为你没有投胎的机会了。”
肖公公的脸色难看铁青,“哼,谁管来生后世,我只要这一世活得舒坦。”
李幽明阴森道:“所以你就勾结百目教?”
肖公公神色微变,“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李幽明眼里的杀意更重了,嗓音也变得冷厉低沉,“你暗中勾结『百目教』,替其掳掠城中孩童,供那些妖人修炼邪法。只因韩老九打更时无意中撞见你们的勾当,这才来惹来杀身之祸……衙门里那个当官的也该死。”
肖公公先是沉默了一会,然后冷笑道:“就算你知道了又能如何,你都已经死了。”
李幽明也笑了,他浑身阴气繚绕,面色阴白泛青,眼窝里的两颗眼睛宛若两朵幽幽鬼火,笑的凶邪可怖,煞气狂飆,“我若不死,如何会是你这老东西的对手。我若不化作恶鬼,又岂能替韩家父女和那些无辜之人报仇雪恨。好在天不绝我,令我死后睁眼,了此大恨。”
肖公公听的一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说了你也不懂。”李幽明提头在手,面上杀机毕现,周身阴风大起,“这狗日的世道,既然天不收你们,那就我来收。”
这般场面,肖公公尚能强按恐惧,可肖玉虎早已嚇得肝胆俱裂,瞅准时机,连滚带爬的便跑出了房子,想要逃出去。
见此情形,原本面沉如水的肖公公不禁神色一变,抬脚就要拦阻,嘴里同时低吼道:“別乱动!”
奈何肖玉虎眼下哪还能听得进去,只顾逃命,別说什么大爷爷,就是他亲爹亲娘在跟前,也没有自己的小命重要。
然而肖玉虎刚迈出几步,面露惊恐正要呼喊,却见一口尖刀破空而至,只在月下一闪而过,直指其后心。
肖公公双眼一睁,见状袖中双手急吐,脚下步如流星,只待几步赶出,右手凌空那么一抓,竟將月下横飞的刀光生生擒入手中。
这老太监果真练就了一身非同小可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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