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雪大厦。
典型的中森財团风格的建筑。
王择掀开一旁水箱的盖子,打了一盆水、挤上牙膏,对著窗外的景色洗漱。
听说以这栋大楼为中心,形成了绵延十几公里的“园区都市”。
中森財团的员工,在这园区都市里吃饭、睡觉、工作、结婚、生子、上学……一辈子都与中森財团紧密维繫。
但是王择看不到。
就连那座银白色的吹雪大厦,他也只能望见顶端的一截。
因为在他的视野里,几十米高的灰色水泥高墙拔地而起、连绵成线、四面环合。
將他所处的荒废区域,与外面的都市隔离开来。
王择所住的地方,是一片城中荒区。
据说这座城市之中有很多类似的荒区,它们里面的建筑过高过密,老化之后,不论是修缮还是拆除,成本都太高……远高於开发价值。
於是城市蔓延的浪潮绕过了这几块顽石,任其风化破败下去……
现代化的大都市中,这些城中荒区就像是光鲜皮肤上丑陋的瘢痕。
而城中荒区里面的人们,被中森財团筑起的水泥高墙困在其中,早已经被拋弃、任其自生自灭。
洗漱完,王择用乾净的毛巾擦掉脸上的水珠。
他拉开薄木板做的床头柜,那柜子里放著一个颇具科技感的银灰色机盒,上面是绿洲科技的logo。
盒盖丝滑地掀开,里面是两枚已经充好电的防尘消毒器,他將小巧的消毒器取出,一枚扣在后脑枕骨的接口上,一枚套进床上脑机接线的插头上。
脑机是非常精密的仪器,需要细致保养,这种消毒防尘器早就像刮鬍刀一样,成为了人们的日常工具。
现实之中,王择住的地方同样是一栋三层房子,只不过是水泥自建房。
房子的布局也和绿洲里一模一样,说不上到底哪个才是正版,哪个才是仿製品。
从二楼的臥室下来,水泥房边上用彩钢搭起了一个棚子。
王择走进棚子里。
不一会儿,吭哧吭哧的引擎声响起,从彩钢棚里窜出一辆破旧的蓝色小皮卡。
王择靠在驾驶室的靠背上,驱车灵活地躲过路上的破口和石块,向著水泥高墙的方向驶去。
他打算去绿洲驻地补充一些日需用品和食品。
一路上,他略过很多无精打采的行人,倦坐的老人,还有在窝棚里赤裸下身、戴著vr眼镜和震动杯的邋遢汉。
城中荒区里的人,大部分都是被中森財团淘汰、裁撤下去的职员……其中甚至有参与水泥高墙建设的人,可以说相当黑色幽默。
也有因为子女去世而而被判定为负资產的老人。
也有荒区的原住民。
而王择比较特殊。
他是一个没有身份和档案的黑户。
黑户,在人员集中化管理筛查的园区都市,比在城中荒区更加危险。
皮卡车开进水泥高墙的阴影里。
越是靠近,这些墙看起来就愈发高耸、无法逾越,几乎盖住了一半的天空。
自己就像一条被困在水洼里的鱼。
然而这水洼也在不断地蒸发——中森財团正在有计划地清除掉城中荒地,每一处荒地被清除,它里面的人们也隨之消失……很难想像这些人会有什么好的下场。
吱——
王择忽然一下子剎住车。
虽然说他现在打算去购买日需品,但是,他刚刚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上一趟活儿的尾款好像没收到。
“好吧……”
王择调转车头,將车开回了自己的房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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