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贪墨军餉者该当何罪?
王之臣接到旨意的时候,只觉得眼前一黑,两腿发软,差点当场瘫倒。
半个时辰后,乾清宫暖阁。
王之臣跪在冰冷的地砖上,浑身抖如筛糠,甚至不敢抬头去看御座上那个年轻皇帝的脸。
朱由检没有像他想像中那样雷霆震怒,也没有厉声喝骂。
他只是將一份卷宗,从御案上轻轻推了下来。
卷宗散落在王之臣的面前。
“王爱卿,你看看这个。”朱由检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王之臣的心上。
王之臣颤抖著手,捡起其中一页。只看了一眼,他的魂都快嚇飞了。
那是一份来自锦衣卫北镇抚司的审讯记录。
上面用硃笔记录的,全是他这些年在蓟辽总督任上卖官鬻爵,剋扣军餉,与边镇將领勾结,倒卖军械、战马的罪证。
时间,地点,人物,赃款数额,甚至连交易的暗语,都记录得一清二楚。
每一条罪状后面,都附有详细的人证、物证,甚至还有他与人往来信函的拓本。
“王尚书,”朱由检的声音依旧平淡,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朕听说,你府上光是西洋进贡的自鸣钟就有十几台,每一台都价值千金。朕还听说,你最喜欢用南海运来的整块犀牛角雕成的杯子喝酒,光是你书房里摆著的那一套十二只酒杯,就足够九边將士半年的粮餉了。”
“你跟英国公讲祖宗之法,”朱由检的语气骤然变冷,“朕现在就跟你讲讲祖宗之法,按大明律,贪墨军餉者该当何罪啊?”
王之臣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被彻底击溃,他“噗通”一声瘫倒在地,涕泪横流,磕头如捣蒜:“陛下!陛下饶命!臣……臣有罪!臣罪该万死!臣再也不敢了!”
“朕没说你有罪。”朱由检的语气又恢復了平淡,“朕只是觉得,王尚书如此富有,想必是心忧国事,为国聚財。既然如此,勇卫营那块地,兵部是能解决,还是不能解决啊?”
“能!能!马上就能!”王之臣此刻哪里还敢提什么“规矩”,“臣马上就亲自去办!不但旧东官厅,臣再把旁边的南场也一併划拨给勇卫营!所有地契文书,今日之內,一定画押盖印,送到英国公府上!所需修缮,兵部也一力承担!绝不让国公爷和卢大人操半点心!”
“哦?”朱由检故作惊讶,“不走流程了?不请示內阁了?不合祖宗之法,朕怕你担待不起啊。”
“不不不!”王之臣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特事特办!为陛下分忧,乃臣子本分!这才是最大的祖宗之法!”
“很好。”朱由检满意地点了点头,“朕就知道,王尚书是个忠君体国的好官。起来吧。”
他顿了顿,又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你府上那些自鸣钟,朕看著挺喜欢的。改日,朕让锦衣卫都指挥同知骆养性去你府上坐坐,帮你搬到宫里来,免得你看著心烦,耽误了为国尽忠。”
王之臣浑身一颤,面如死灰。
这哪是什么赏赐,这明明就是抄家。
只不过皇帝给他留了最后一点体面罢了。
“臣……谢……谢主隆恩。”他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四个字。
兵部的地,以一种雷霆万钧的方式解决了。
但卢象升这边,却遇到了一个更棘手,也更根本的难题。
他拿著皇帝的手諭和英国公的官防,兴冲冲地在京城九门最显眼的位置,都张贴了勇卫营的募兵告示。
那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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