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体乾躬身领命,从宽大的袖袍中不疾不徐地掏出了一份早已准备好的奏疏展开,用他那尖细却又异常清晰的嗓音一字一句地宣读起来:

“监察御史李应升,其妻弟林文昭在原籍福建兴化府,倚仗其名,兼併土地三百余顷,霸占盐引,欺压乡里,闹出人命三条,皆由当地官府强行回护,不了了之……”

“天启五年,李应升奉命巡按两淮盐政。期间,收受两淮盐商『冰敬』、『炭敬』,合计白银一万三千两。有帐册为证……”

“天启六年,原蓟辽总督阎鸣泰因兵败被劾,李应升曾上疏力保。然其上疏前十日,曾於私宅密会阎鸣泰心腹管家,收受程仪计黄金五百两,东珠一匣……”

王体乾每念出一条罪状,李应升的脸色就惨白一分。

当最后一条罪名念完,他“噗通”一声,彻底瘫软在地,面如金纸,浑身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不……不是的……陛下!这是污衊!血口喷人啊!这是魏忠贤的构陷!是阉贼的栽赃!”他嘶哑地辩解著。

整个皇极殿,死一般的寂静。

刚才还群情激奋,喊打喊杀的东林官员们,此刻都像被施了定身法,一个个目瞪狗呆,如见鬼魅。

他们难以置信地看著瘫在地上的李应升,又惊恐地望向御座上那个神色冰冷的少年天子。

钱谦益的后心瞬间被冷汗湿透,他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凝固了。

这不对啊,剧本不是这样写的啊?!

“栽赃?”朱由检的嘴角,勾起一抹极度轻蔑的冷笑。

他从御案上拿起另一叠卷宗,看也不看,便隨手扔下丹陛。

“这是你妻弟林文昭在福建的罪案供状,这是两淮盐商的秘密帐册,至於你和阎鸣泰之间的勾当……锦衣卫已经请到了你那位密会的管家,他很愿意跟朕聊聊。”

奏章散落一地,如同雪片,更如同李应升的催命符。

“李应升!”朱由检的声音陡然拔高,森寒如九幽寒冰,“你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你食朝廷之禄,却纵容亲族鱼肉乡里!你自詡清流,却背地里与贪官污吏沆瀣一气,收受巨额贿赂!”

“你这样的人,也配跟朕谈『风骨』?也配跟朕谈『天下公议』?!”

朱由检猛地一拍龙椅扶手,“砰”的一声巨响,震得整个大殿嗡嗡作响。

“来人!”

“在!”

两名身材魁梧的锦衣卫校尉,如狼似虎地冲入殿內。

“將此国贼李应升,给朕剥去官服,革去功名,押赴詔狱!严刑拷问,深挖其党羽!朕要查他全家!但凡与他有利益输送者,一个都別想跑!”

“遵旨!”

校尉一把揪住李应升的衣领,像拖死狗一样將他从地上拖起。

“陛下饶命!陛下!臣是冤枉的!钱公救我!救我啊!”李应升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嚎,他绝望地向著钱谦益等人的方向伸出手。

然而,钱谦益、瞿式耜等一眾东林大佬,却仿佛躲避瘟疫一般,纷纷垂下眼帘,避开了他的目光。

救他?拿什么救?皇帝人证物证俱全,这案子做得铁证如山!现在谁敢为他求情,谁就是下一个李应升!

在李应升那逐渐远去、充满绝望的哭嚎声中,他身上的緋色官袍被粗暴地撕扯下来,露出了里面瑟瑟发抖的白色中衣。

这一幕,像一把最锋利的尖刀,狠狠刺在每一个东林党人的心上。

大殿內,重新恢復了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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