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上官,虽生性怯弱,但遇事亦不至於令其作出伏拜求救之举。

见牛辅那肥硕的身子在发颤,这显然是惊惧交加所致。

此人已嚇破了胆。

『定是生了滔天祸事。』贾詡心中隱隱有些预感。

果不其然。

这时,牛辅直起腰来,目含热泪,道:“先生,我丈人,薨了!”

霎时,贾詡,眸间双瞳急剧收缩,只觉耳边惊雷滚滚。

然眨眼间,贾詡神色便已恢復如常,似不是很意外。

“中郎先莫慌,朝廷的屠刀,一时还砍不到你我头上。”贾詡俯身將牛辅搀扶起,声音很平淡。

听完牛辅讲述长安传来的消息,贾詡拉著牛辅来到那副舆图前。

看了有数十息,贾詡忽抬手点在舆图上,两指又从长安划向陕县,说道:“中郎且看,长安至我等所在,四百余里,沿途崤函山道险峻狭小。

若朝廷遣来的是骑军,即便是急行军,亦需三四日方能到。若来的是步军,所需时日更久。”

“现下,中郎需做的,便是擂鼓聚將,整顿军马,以备朝廷兵马奇袭。

此外,还须速遣人去洛阳与陈留,將李傕、郭汜和张济三人召回,另可再邀澠池董中郎前来。

届时我等合兵一处,拥八万西凉军眾,又何须惧他王允,反是他王允应惧我等挥军西进关中。”

听了贾詡这话,牛辅瞪著一副牛眼,眨个不停,一脸『原来我这么强』的表情。

心中的不安亦被贾詡这番话给驱散了些许。

看著贾詡那智珠在握,从容不迫的神情举止。

牛辅忽然明白了他那丈人,为何明明是手握生杀予夺的无上权柄,却硬是忍著耐著心中对这些文人智士的厌恶,对其视若上宾,奉若圭皋。

牛辅怔怔盯著贾詡。

见其身材高大丰满,却无半点威武之感,反因那圆润的五官而显得人畜无害,浑身散发著憨厚之气质,让人忍不住想亲近。

又见其嘴角天生微扬,不笑亦带三分笑意,双耳大如扇,耳垂如珠玉,圆润饱满,一脸福相,牛辅便忽觉心中愉悦了起来。

往日怎没觉得这贾詡这般好看顺眼呢?

“中郎,且看此地。”

这时,贾詡又指著舆图上,陕县以西的一处地名道。

“曹阳?”牛辅面带不解地看向贾詡,“先生这是何意?”

“中郎可派一队斥候,盯住此地,或能有意外之喜。”贾詡咧嘴笑道。

牛辅还是没懂贾詡的话外之意。

见贾詡笑起来,那肉乎乎的两颊愈发明显,那眼裂修长的大眼中眸光流转间,两者相结合,明明给人一种温和憨直,人畜无害之观感。

可不知为何,牛辅心中忽又涌现阵阵寒意。

“先生,这是何意?”牛辅挠头抓耳。

贾詡摇头微笑,道:“此时还言之尚早,詡亦不確定心中所想,中郎只需让斥候盯住此地即可,届时若真为詡料中,詡自会与中郎分说。”

“好,辅这便去办。”

见贾詡不说,牛辅虽好奇,却也不敢强问。

今非昔比。

他丈人一死,西凉军所有人的天都塌了。

现下,他和贾詡他们这些西凉將校,看似是被绑在一条船上,需同舟共济,奋力求存。

但他却知道,贾詡他们这些人尚有退路。

可他没有。

身为董家婿,王允绝不会放过他。

而贾詡他们,却有可能得到朝廷的赦免。

听牛辅不再自称“本將”,贾詡那本就微微上翘的嘴角,笑意更显。

他这上官虽胆小怯弱,没什么主见。

但对他来说,这是好事。

且牛辅亦非全无优点。

其识时务,能纳人言,贪婪却又懂得与人分利。

仅此三点,便已具备在这乱世立足之基。

这也是董卓將牛辅安排在董越后方,又將李傕、郭汜以及张济这些驍勇將校,划到牛辅帐下听命的原因所在。

如此,有澠池的董越顶在防备关东联军的前线,牛辅便不用面临关东联军的巨大压力。

亦能在他们的辅佐下,构筑好第二道守卫关中的防线。

由此可见,董卓对这个女婿,是用了心的。

若牛辅真不堪大用,即便其为董家婿,也断不可能被安排在这个位置上。

当初,他也是看重牛辅这些优点,这才从董卓身边躲了出来。

『唉!』望著牛辅匆匆远去的背影,贾詡心中嘆了声。

董卓终究是没能逃过一劫,其下场,为他料中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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