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它不是凡人!
而是一株蹉跎百余年光景的古松精怪!
此一刻。
它想起了自己作出的承诺『褪去先天束缚,看一看广阔天地』,又想起了黎涇那勇猛精进的衝劲带来的触动。
“是成…是败……皆由我来落笔!”
木榭奋力燃烧著本命精元。
焦黑的树干上再次艰难地泛起微光,残存的根须更深地扎入大地,汲取著最后的力量。
与此同时,那一方黎涇特意又交予木翁的『地脉石碑』也於此时盛放厚重土元精气,撑起一道屏障。
此物本是妖使特有,是用来应对清河洞天筑基大修所赐下的法宝。
由於黎涇乃是水属精怪,便一直存放在木翁那里。
此番突破,为了確保『石碑』无失,木翁便先將其交还给了黎涇。
但黎涇却並未收下,而是让木翁自行留下,说不得在生命攸关之时,能为它挡下些许『劫难』之威。
事关三境,木翁也没有再过推辞。
故而,此时便发挥了作用。
云层之中,雷光再次匯聚。
这一次,不再是分散的电蛇,而是凝聚成一道粗壮数倍的紫白闪电!
其中蕴含的危险气息,让远在数里之外的黎涇都感到心惊肉跳。
“来吧!”
木翁的意念中已无恐惧,只剩下向死而生的决然!
它將所有残存的力量,连同那数百年的坚守与期盼,尽数凝聚於树心一点,不再防御,而是毅然迎向那最终的『劫难』!
“轰隆!”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这一声巨响。
刺目的雷光吞噬了一切,將整个青松坡化为一片纯粹的炽白!
黎涇下意识地闭了下眼,心中猛地一沉。
他能感觉到,木翁的气息在那雷光触及的瞬间,骤然跌落,近乎湮灭!
雷光渐熄。
风雨不知何时已然停歇。
天地间陷入一种死寂般的寧静。
黎涇睁开眼,望向青松坡方向,只见原地只剩下一片触目惊心的焦土与狼藉。
巨大的坑洞隨处可见,山石崩裂,溪流改道,往日鬱鬱葱葱的山坡已彻底化为一片死寂的荒野,再无半点生机。
那株巍峨的古松…也已消失不见。
“木翁前辈……”
黎涇默然无语,只是心中传来一股悲痛。
这一位修行数百载、性情温和的长者,终究还是未能敌过这天威浩荡,倒在了化形之劫下。
『劫难』尽去,天光逐渐清明。
那抹晨曦既驱散了些许黑暗,又清晰地照出了这片天劫后的疮痍。
黎涇嘆息一声,正欲上前查看,看能否寻得木翁一丝残存的痕跡。
忽然——
在那片焦土中的一处高地上,一点微弱的翠绿光华闪烁起来!
“那是?!”
黎涇瞳孔一缩,瞬间感知到了那股【甲木青华珠】的气息。
他立刻御水而行,顺著漫过平野的流水迅速靠近。
越是接近,那生机便越是明显。
只见焦土之中,一截几乎完全碳化的巨大树干斜插著,表面漆黑开裂,毫无生机。
然而,在那焦黑树干的中心深处,一点翠绿光华正如同心臟般缓缓搏动,每搏动一次,便有一圈充满生机的涟漪荡漾开来,驱散死气,滋润著残躯。
就在这时,一道虚弱的温和意念,缓缓传入黎涇心中:
“青鳞道友……吾『化形』成矣!”
话音落下,仿佛打开了某种闸门。
山林间残存的精气如同受到召唤般,化作丝丝缕缕的青色光点,从荒野之中裊裊升起,匯成溪流,奔向那焦黑的树干,融入那截焦炭树干之中。
“咔嚓!”
焦黑的树皮开始皸裂、脱落。
露出內里新生的、流淌著青翠华光的木质,莹润如玉,生机盎然。
下一刻。
那青木之上光华大盛!
光芒中,树干形態迅速变化、收缩,最终化作一位身著青袍的儒雅中年人。
其长髮披肩,鬢角似有松针纹理,周身气息圆融自然,与天地交融,赫然已是真正的化形大妖!
“尔来修行二百八十七载,一步一阶俱是修行。”
木榭声如松涛,清朗疏阔。
他目光扫过足下焦土,唇角反而漾开笑意。
“往日畏缩,皆成资粮;旧时蹉跎,俱是磨礪;劫难已去,方见真我!”
他掌心甲木青华珠微芒流转,与周身新生气机交融,
“青鳞道友,吾道今日畅达!”
此刻,木榭成就三境,为那『化形』大妖。
其身虽经歷大劫略显疲惫,却掩不住那洒脱之意,如今褪去先天束缚,不必困守於一地山林,望向那渺远天际,好似要乘风而去,一览天下山河。
此番仙家气象,直叫黎涇心中佩服。
木榭所歷正有诗曰——
焦躯歷劫焕新芽,古松蜕形映朝霞。
百载修行凝华果,一朝乘风览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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