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制弓
“布!你带上那张新做的硬木弓胎和筋腱肠线,还有你的刀!跟我去把马牵到西边石崖藏好!快!动作要轻!”吕宣语速飞快。
堡內瞬间忙碌起来,但每个人都压抑著动作,儘量不发出大的声响。
吕宣和吕布迅速將马匹牵出堡,沿著低洼处,小心翼翼地牵向西边那条乾涸的河沟。果然,在河沟一个不起眼的拐角,一处被大量枯藤遮掩的石崖下,有一个天然形成的凹洞,虽然不深,但藏下几匹马绰绰有余。
“把马嘴都勒上!別让它们出声!”吕宣低声吩咐。两人用皮绳简单做了笼头,勒住马嘴。
藏好马,两人又飞快地潜回堡內。张氏已经將最重要的物资打包捆好。陈仲脸色惨白,靠在墙上,显然刚才的走动耗尽了他的力气。
“大兄,我们躲哪?”吕布握著刀柄,眼神像被困的猛兽。
吕宣的目光,投向了那座沉默矗立的烽燧墩台。墩台底部是夯土实心,但內部似乎有狭窄的阶梯通往上层,上层望楼虽塌,但底部应该还有空间。
“上墩台!”吕宣斩钉截铁,“把东西都搬上去!陈伯,再坚持一下!”
眾人再无二话。吕布力大,一只手把最重的盐袋和粮食包抗在肩上,另一只手则扶著陈仲。吕宣和张氏拿著武器、皮子、筋腱和水囊。一行人沿著墩台內部狭窄陡峭、布满灰尘和蛛网的夯土阶梯,艰难地向上爬。
墩台內部比想像的更狭窄阴暗。阶梯尽头,是一处小小的、由厚实夯土墙围成的空间,大约只能容纳四五个人挤著坐下。这里曾是戍卒存放烽燧燃料和物资的地方,如今空空如也,只有厚厚的积尘和一股浓重的霉味。顶部望楼坍塌的砖石堵住了向上的通道,但也形成了一个天然的遮蔽顶盖。几个狭小的射箭孔开在墙壁上,透进微弱的光线和刺骨的寒风。
“快!把东西堆好!布,找东西把阶梯口堵住一半!”吕宣急促地指挥著。
吕布立刻搬来几块散落在角落的沉重砖石,將狭窄的阶梯入口堵住大半,只留下一个勉强能挤过的缝隙。
眾人挤在狭小冰冷的空间里,大气都不敢出。吕布守在堵了一半的阶梯口,弯刀出鞘半寸,眼神锐利如鹰,死死盯著下方堡內的动静。吕宣则凑到一个射箭孔旁,小心翼翼地向外窥视。
时间仿佛凝固了。
寒风从箭孔灌入,发出呜呜的尖啸。墩台內瀰漫著灰尘、霉味和陈仲压抑的咳嗽声。小石头嚇得紧紧缩在母亲怀里,张氏轻轻拍著他,脸色同样苍白。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眾人紧绷的神经快要支撑不住时,堡外传来了动静!
不是大队人马的蹄声,而是几声刻意压低的、如同夜梟般的唿哨!
紧接著,几个敏捷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翻过吕布之前堵过的围墙缺口,落在了堡內空地上!正是白天看到的那两个探子,还有另外三个同样装束的胡人!他们动作轻捷,眼神警惕地扫视著四周,手中都握著弯刀或短弓。
吕宣屏住呼吸,从箭孔里死死盯著他们。吕布也听到了动静,身体瞬间绷紧,握刀的手青筋暴起。
五个胡人散开,像搜寻猎物的狼,小心翼翼地查看著堡內的痕跡——熄灭不久的篝火余烬、散落的木屑、剥下的兽皮碎片、甚至还有张氏匆忙间落下的一小块破布…
他们低声交谈著,用的是急促的胡语。其中一人指著地上杂乱的马蹄印和吕宣他们匆忙搬东西时留下的痕跡,又指了指通往墩台的阶梯入口!
一个胡人抽出短刀,猫著腰,警惕地朝著被砖石堵住大半的阶梯口摸了过来!
墩台狭小空间內的空气瞬间凝固!吕布的眼中凶光爆射,身体微微前倾,像一张拉满的弓,隨时准备扑下去拼命!
陈仲挣扎著想要坐起,被张氏死死按住,捂住他的嘴,眼神里满是惊恐。
就在那胡人探子即將摸到阶梯口时,堡外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嘹亮而急促的號角声!
阶梯口的胡人探子猛地停住脚步,和其他同伴一样,惊疑地望向號角声传来的方向。他们交流了几句,语速极快,脸上露出不甘的神色。
领头的胡人探子对著墩台方向,做了一个充满威胁的割喉手势,然后一挥手——五个身影如同来时一样,敏捷地翻过围墙缺口,迅速消失在荒原的暮色中。
直到他们的身影完全消失,又等了许久,堡內外再无任何动静,墩台內紧绷的弦才猛地鬆弛下来。
吕布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气,后背的冷汗已经浸透了內衫。刚才那一刻,他几乎就要扑下去了!
吕宣也靠在冰冷的夯土墙上,感觉浑身脱力。他看向陈仲和张氏,两人眼中都带著劫后余生的庆幸。
“是…是召集號…”陈仲喘著气,声音虚弱,“看来…他们的大队…离得不远…有紧急情况…才把探子叫回去了…”
暂时安全了。但威胁本身却没有消失,他必须做好更充分的准备。
吕宣低头,看著角落里那张尚未完成的硬木弓胎,还有那捆坚韧的筋腱。吕布顺著兄长的目光看去,眼中重新燃起火焰——他需要更强的弓!更快的箭!
他默默地抓起那根被他打磨得光滑了许多的弓胎,拿起短匕,在昏暗的光线下,更加专注地削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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