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斑鳩只来得及发出半声悽厉短促的惨叫,只见树梢上“哗啦”一阵碎枝落叶散落,一个灰扑扑的肉球直挺挺地栽了下来,重重砸在冻得梆硬的地面上。

所有村民的心臟都仿佛被这一枪狠狠擂中,身体不由自主地一颤。

胆小些的妇女甚至嚇得捂住了耳朵,发出了低低的惊叫。

男人们也都脸色发白。

更有胆小的孩子直接被嚇得哭出了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滯。

陈冬河肩膀微微后座,枪口依旧飘散著丝丝缕缕呛人的硝烟。

他脸上依旧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仿佛刚才只是隨手掸了掸衣襟上的灰尘。

他看都没看那掉落的斑鳩,直接“咔嚓”一声將枪栓后拉、退壳,再“咔嗒”一声推弹上膛,动作行云流水,熟练得令人头皮发麻。

那冰冷的金属摩擦声在死寂的清晨格外刺耳。

做完这一切,他才慢悠悠地放下步枪,单手拎著枪托,隨意地扛在肩上。

然后,在几百道凝固的,混杂著惊骇震怖和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他迈开步子,不紧不慢地踱到那斑鳩掉落的地方,抬脚拨弄了一下颈部被炸开,还在微微抽搐的鸟身。

“嘖,有点瘦。”

他嫌弃地嘀咕了一声,隨即弯腰,像拎只死耗子一样捏起那肥硕的斑鳩爪,看也不看,隨手就往后一拋。

那断掉脖子的斑鳩画出一道短促的拋物线,“啪嗒”一声,准確地落在了驴车上那堆还渗著血水、闪烁著生命原始光泽的野猪后腿和野鸡中间。

血腥气、硝烟气混在一起,刺激著每个人的感官。

陈冬河这才抬眼,扫过鸦雀无声的人群,目光在刚刚喊得最凶的那几个村民脸上稍稍停留,嘴角微微扯出一个近乎於无的弧度。

“偷?”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钻进每个人的耳朵,带著一种冷冰冰的穿透力。

“山上畜生多的是,老子犯得著费那劲?”

空气,这次是真的彻底死寂了!

只剩下寒风卷著枪口硝烟和地上血腥味的呜咽,以及村民们几乎压抑不住的粗重呼吸声和剧烈的心跳声。

刚才那怀疑是偷的汉子,脸涨成了猪肝色,嘴唇哆嗦著,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那裹蓝头巾的妇女,眼神躲闪,甚至不敢再与陈冬河有任何视线接触。

刘二强和刘三强,双腿不由自主地微微发软。

看著那杆隨意扛在陈冬河肩上,散发著死亡气息的水连珠……

又看看车上那只刚被打下来的斑鳩……

再看看那堆野猪、兔子和野鸡……

哥俩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衝头顶天灵盖,浑身汗毛倒竖。

这……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好吃懒做,游手好閒,只会打秋风惹祸的陈冬河?!

而且这枪法!

他哪里是瞎矇的?

他那动作,那感觉,那利落劲儿,分明是个老猎手!

甚至是……更凶悍的存在!

原来他车上的东西,真的是他凭本事,靠著这桿枪,从山里打回来的?!

那他刚才说“不是来拿东西”……

天旋地转!

世界观被彻底顛覆带来的眩晕感,席捲了刘家兄弟和所有村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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