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脑迴路清奇,务实过头,竟在討论“身后事”的过程中找到了惊人的共鸣。

胡桃极度欣赏逸尘这种“生死看淡、提前安排、甚至还能挑剔棺材舒適度”的非凡人生態度;

而逸尘则对胡桃那些信手拈来、充满“往生堂特色”的暗黑打油诗佩服得五体投地,觉得特別有创意和感染力。

两人相见恨晚,几乎要当场结拜为异姓兄妹。

终於,再確定好棺材之后。

胡桃风风火火地跑出去亲自监督为逸尘“量身定做”的棺材进度去了。

往生堂的偏厅內,暂时只剩下了逸尘和钟离两人。

空气中那闹腾欢快的气氛渐渐沉淀下来。

钟离缓步走到茶几旁,重新沏了两杯热茶,氤氳的茶香驱散了一丝方才討论棺木板材带来的微妙气息。

逸尘也放鬆下来,很自然地在钟离对面坐下。

通过刚才和胡桃的閒聊,他已经得知,眼前这位气度不凡的客卿先生,简直是璃月活的百科全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古往今来、金石古玩、风土人情无一不精。

钟离將一杯茶推至逸尘面前。

“逸尘小友,”

“方才见你与堂主相谈甚欢,倒是难得。堂主她……心思跳脱,寻常人往往难以跟上其思路。”

逸尘接过茶,闻了闻,觉得特別香,他嘿嘿一笑。

“胡堂主是个妙人,想法特別有意思!跟她聊天很开心!”

钟离默默点头。

“確实。堂主虽看似顽皮,却亦有其通透之处。”

隨后,他话锋一转。

“说起来,小友来自蒙德?

风神庇佑的自由之城,与我璃月风貌大不相同。

小友此番前来,可是为公务?”

钟离看似隨意地问起,实则终於踏出了等待已久的第一步——正式结识。

逸尘见钟离问起,也收敛了些许与胡桃玩闹时的跳脱,端正了神色点头道:

“此番隨西风骑士团使节团前来璃月,一是为了外交公干,二来也是为了学习生財之道。”

“哦?”

钟离端起茶盏,浅啜一口。

“以小友之能,想必进展颇丰。”

“外交上的事主要归凯亚队长管,我不太插手。”

逸尘摆摆手,隨即脸上露出几分钻研学术般的认真神色。

“不过这生財之道,我倒是跟著凝光大人学了一些皮毛,自己也做了些粗浅的总结。”

说著,他便从隨身的行囊里取出那叠写满了字的论文,双手递到钟离面前。

“这是我將近日所学所思整理成文,其中多有粗陋浅见之处,还请钟离先生不吝指点一二。”

钟离接过那份沉甸甸的论文。他目光垂落,一行行扫过纸上的字跡。

越是细看,他眼中那抹閒適与淡然便渐渐被专注与讶异所取代。

论文不仅条理清晰、数据详实,更难能可贵的是其视角的独特与想法的胆大心细。

既能精准捕捉璃月商业模式的精髓,又能敏锐地察觉到与蒙德环境相结合的可行性与潜在风险。

提出的改良建议並非生搬硬套,而是充满了因地制宜的巧思。

这孩子……绝非仅有一身蛮力。

其心思之縝密、学习之高效、思考之深入,远超常人想像。

这份论文的价值,绝非“皮毛”或“粗浅”可以形容。

钟离抬起眼,再次看向逸尘时,目光中已带上了毫不掩饰的欣赏。

他心中对这位年轻麒麟的满意度,不由得又攀升了一个层次。

“逸尘小友过谦了。”

钟离將论文轻轻放在案上,手指点在其上。

“此文绝非粗浅之作。

其对璃月契约精神与商业行会运作的理解颇为到位,更难能可贵的是,提出的诸多设想皆立足於蒙德实情,並非空中楼阁。

尤其是关於利用蒙德酒业优势与冒险家需求,构建特色商贸体系的建议,眼光独到,颇具可行性。”

他顿了顿,看向逸尘的目光带著长者对优秀后辈的期许。

“小友於商业一道,天赋与努力皆不欠缺,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能得到这位深不可测的钟离先生如此高的评价,逸尘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但眼睛里的高兴却藏不住。

“真的吗?谢谢钟离先生!其实还有很多地方我没想明白,比如关於长期风险管控和……”

一谈到具体问题,逸尘立刻又进入了虚心求教的状態,开始就几个困扰他的难点向钟离提问。

钟离也乐於解答,他言辞精闢,引经据典,往往三言两语便能切中要害,让逸尘有茅塞顿开之感。

两人一问一答,仿佛这不是在往生堂的偏厅,而是在某处学术清谈的雅舍。

直到夕阳西斜,胡桃咋咋呼呼地跑回来嚷嚷著棺材打好胚子了,两人才意犹未尽地停下话头。

钟离看著眼前这位眼神清亮、求知若渴的年轻人,心中暗嘆。

此子心性纯粹,悟性极高,若能善加引导,未来不可限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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