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归途与远航者（本卷完）

过了许久，两人才分开。雷诺的眼眶有些发红，他上下打量著凯瑞甘，仿佛要確认这不是一场梦。“你真的…回来了？彻底回来了？”

“彻底回来了，吉米。”凯瑞甘笑著点头，眼中闪著光，“以莎拉·路易斯·凯瑞甘的身份。”她刻意强调了人类的名字。

两人相视一笑，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他们手牵著手，回到了角落的桌子旁。雷诺拉过一张椅子让凯瑞甘坐下，自己则有些笨拙地扶起刚才带倒的椅子。

“齐岳，”雷诺这才想起介绍，语气中充满了感激和喜悦，“你看，她回来了！莎拉回来了！”

凯瑞甘的目光落在齐岳身上，那湛蓝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洞察一切的深邃光芒，那是属於萨尔纳加的视野。她微笑著对齐岳点头致意：“齐岳阁下，久仰。或者说…来自遥远星海彼端的『开拓者』？”

齐岳端著水杯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向凯瑞甘。他的眼神依旧平静，没有丝毫被点破秘密的惊讶或慌乱，只是带著一丝瞭然和淡淡的探究。他放下杯子，坦然地点了点头：“新生造物主的洞察力果然非凡。是的，我並非此方宇宙之人。”

雷诺惊讶地张了张嘴，看看凯瑞甘，又看看齐岳。他隱约知道齐岳神秘，但从未想过是这种程度。凯瑞甘成为萨尔纳加后能看穿，似乎也合情合理。

凯瑞甘並没有追问齐岳的来歷，她的笑容温和而包容：“无论你来自何方，齐岳。科普卢星区，乃至这片宇宙的生命，都欠你一个无法偿还的恩情。没有你提供的科技、舰队、还有关键时刻的秩序之光…结局或许截然不同。”她看向雷诺，又看向窗外的铁砧镇，“你为我们爭取了未来。”

齐岳微微摇头：“各取所需罢了。我收穫了需要的知识和技术。”

“那么，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凯瑞甘问道，她敏锐地察觉到齐岳身上那种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疏离感，並非冷漠，而是一种隨时准备启程的旅人姿態。“科普卢星区百废待兴，但也迎来了难得的和平。如果你想留下，这里永远有你的位置。吉姆会很乐意多一个能把帝国老兵喝趴下的酒友。”她揶揄地看了雷诺一眼。

雷诺立刻点头附和：“没错！齐岳，留下来吧！铁砧镇虽然破，但酒管够！我们还可以一起…呃…搞点重建什么的？”他挠了挠头，试图找出挽留的理由。

齐岳看著眼前这两位並肩作战的伙伴，看著雷诺眼中真挚的挽留，看著凯瑞甘脸上平和的笑意，他冰冷的嘴角也难得地向上弯起一个清浅却真实的弧度。他端起那杯清水，对著两人示意了一下。

“和平很好。”他轻声说，目光仿佛穿透了酒馆的屋顶，投向了无垠的星空，“重建也很好。但…宇宙很大。”

他顿了顿，將杯中的水一饮而尽，如同饮尽一杯践行酒。

“我习惯了…停不下来。”

说完，他站起身，没有多余的告別，只是对著雷诺和凯瑞甘微微頷首，然后转身，如同他无数次消失在战场硝烟中那样，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酒馆喧闹的人群，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走进了玛·萨拉灼热的午后阳光中，身影很快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雷诺和凯瑞甘望著他消失的方向，久久无言。酒馆的喧囂重新將他们包围，点唱机里播放著一首走调的、关於矿工与星辰的老歌。雷诺最终嘆了口气，端起自己那杯酒，对著空空的座位举了举。

“敬远航者。”他低声说。

凯瑞甘也端起雷诺为她点的一杯饮料，清澈的目光中带著理解和祝福。

“敬未知的旅途。”她轻声应和。

铁砧镇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暖暖地洒在桌上，照亮了杯中摇曳的液体，也照亮了属于吉姆·雷诺和莎拉·凯瑞甘的、来之不易的、充满希望的崭新起点。而那位来自异宇宙的旅人，带著他的开拓核心与满腹的科技奥秘，已然再次扬帆，驶向了群星深处那无人知晓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