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甦醒的执念与星海的征途

“休伯利安號”医疗舱內，恆定的维生系统低鸣与仪器规律的滴答声构成了几日来唯一的背景音。雷诺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凯瑞甘的生命维持舱旁，布满血丝的双眼紧盯著屏幕上平稳却微弱的心跳曲线，鬍子拉碴的脸上写满了疲惫与担忧。齐岳提供的顶尖医疗技术和“影刃”小队带来的萨尔那加级生命监测设备確保了凯瑞甘生理状態的稳定，但精神的沉睡，如同沉重的帷幕，迟迟未能拉开。

直到第五个標准日的黄昏。

生命维持舱內，凯瑞甘那如蝶翼般覆盖在眼瞼上的睫毛，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紧接著，又是一下。苍白的手指，也微微蜷缩起来。

雷诺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屏住呼吸，身体前倾。

终於，那双紧闭了数日的眼睛，缓缓睁开。

起初，是迷茫的空洞，仿佛迷失在无尽的虚无中。瞳孔对焦需要时间，她茫然地转动著眼珠，视线扫过冰冷的舱顶、复杂的管线，最终……落在了舱外那张写满狂喜、激动与无尽疲惫的熟悉脸庞上。

“吉……姆……？”一个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从她乾裂的唇间艰难地挤出。

“莎拉！”雷诺的声音带著无法抑制的颤抖，巨大的喜悦如同洪水般衝垮了所有防线，他猛地扑到舱边，手指贴在强化玻璃上，仿佛想穿透它触摸到她，“是我！是我！你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

凯瑞甘的眼神渐渐聚焦，认清了雷诺的脸庞。那空洞中，一点一点地注入了难以置信的、劫后余生的光芒，隨即被汹涌的泪水淹没。她想抬手，却虚弱得连动一下手指都异常艰难。雷诺立刻示意医疗小组开启舱门。

舱门滑开，雷诺小心翼翼地避开连接的管线，俯身轻轻握住了凯瑞甘冰凉的手。真实的触感，带著生命的温度，让他悬了数日的心终於落回实处。

“我……我以为……”凯瑞甘的声音依旧微弱，泪水顺著眼角滑落，浸湿了鬢边的红髮，“再也……见不到你了……那个黑暗……好冷……好痛苦……”

“都过去了，莎拉！”雷诺紧紧握著她的手，声音哽咽而坚定，“你回来了！埃蒙被赶走了！虫族的枷锁也被打破了！你现在安全了！”

凯瑞甘感受著雷诺手掌传来的温度和力量，努力挤出一个虚弱的微笑。她试图抬起另一只手，抚摸雷诺布满胡茬的脸颊，却在中途无力地垂下。她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手臂——皮肤苍白细腻，曾经覆盖其上的紫黑色几丁质甲壳和锋利的骨刺已消失无踪。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和脖颈，触感光滑，再无虫族特徵的痕跡。

一丝释然在她眼中闪过，但隨即，一种更深的、近乎恐慌的茫然和……失落涌了上来。

“力量……”她喃喃自语，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的力量……消失了？完全……感觉不到了？”她尝试集中精神，想像著曾经如臂使指的灵能涌动，但脑海中只有一片沉寂的虚无。身体前所未有的虚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这种无力感，对於一个习惯了掌控强大力量、习惯了在刀尖上跳舞的幽灵特工、刀锋女王来说，比死亡更让她恐惧。

雷诺察觉到了她的变化，心猛地一沉，连忙安慰：“莎拉，別担心！力量没了，人还在就好！我们有的是时间恢復！我会保护你！守夜人、齐岳，我们所有人都会帮你！蒙斯克的仇，我们一起报！”

“一起报？”凯瑞甘眼中的茫然瞬间被一种近乎偏执的火焰取代！她猛地看向雷诺，儘管虚弱，那眼神却锐利如刀，“不！吉姆！阿克图尔斯·蒙斯克……他背叛我！利用我！把我像垃圾一样丟给虫群！让我承受了四年的非人折磨！这份仇……”她剧烈地咳嗽起来，苍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但眼神中的恨意却熊熊燃烧，“这份仇……必须由我！亲手！了结！用我的双手，把他从那沾满鲜血的王座上拖下来！我要看著他绝望！看著他为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而不是……躲在你身后，做一个需要保护的……弱者！”

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泣血，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心。雷诺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她眼中的决绝堵了回去。他太了解她了，这份深入骨髓的仇恨和骄傲，绝不是几句安慰就能化解的。

就在这时，医疗舱角落，一台负责清洁地面的、类似螃蟹形状的小型履带机器人（非虫族，只是外形略像）突然停止了工作。它的指示灯疯狂闪烁，履带原地空转，发出“滋滋”的噪音。

“嗯？b-47號清洁单元故障了？”莉娜博士皱眉，准备上前检查。

但凯瑞甘的目光，却无意识地锁定了那台失控的机器人。她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紫色流光（瞬间即逝）。

下一秒，奇蹟发生了！

那台失控的机器人，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猛地停止了空转和闪烁！它安静下来，然后……极其顺从地、精准地沿著一条直线，滑行到医疗舱门口，停在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指示灯恢復平稳的绿色。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自然得仿佛它本来就该这么做。

整个医疗舱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惊愕地聚焦在凯瑞甘身上！莉娜博士僵在原地，斯旺手里的数据板“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连雷诺都震惊地看著她。

凯瑞甘自己也愣住了，她茫然地看著那个恢復正常的清洁机器人，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这……这是……”雷诺的声音乾涩。

一直安静站在角落阴影中的泽拉图缓缓走出，幽绿的眼眸紧紧盯著凯瑞甘，仿佛要看穿她的灵魂：“並非力量消失，莎拉·凯瑞甘。而是……形態的转换。神器剥离了虫族的肉体枷锁，却未能……或者说，无法彻底抹去你那与『虚空织网』深度共鸣的、独特的『混沌核心』灵能本质。”他的目光扫过那个清洁机器人，“你对低等机械单元的微弱影响……便是证明。你的灵能，如同被净水冲刷过的河道，形態改变，但源头……仍在。”

凯瑞甘怔怔地看著泽拉图，又看向自己的手，一丝微弱却真实的、久违的掌控感……在心头悄然滋生。虽然远不如刀锋女王时期的力量，但这意味著……她並非完全失去了力量！这火种，给了她无尽的希望！

“我需要离开，吉姆。”凯瑞甘抬起头，看向雷诺，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虚弱中带著不容置疑的决断，“我需要时间……重新认识自己，重新掌握这……新的力量。我需要一个地方，一个远离喧囂，能让我安静下来，也能……让我找到重新向蒙斯克討债的『钥匙』的地方。”她停顿了一下，目光转向一直沉默旁观的齐岳，“齐岳先生，我知道这很冒昧，但……能否借我一艘船？不需要战舰，一艘能进行长途航行、有基础维生和通讯设施的运输舰即可。”